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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我只是个腐肉

邪神之影 无常马 2587 2025-03-12 19:08

  是的,他们今天还是顶住了,守在城墙头做防备的人手甚至都没派上用场。也许她该为此感到高兴,但是,其它南方诸国的要塞呢?

  野兽人群落可以一次次做尝试,甚至是避开守卫相对森严的要塞,直至它们的群落找到一处防卫最薄弱的地点。时至如今,塞希雅也不知它们究竟数目几何,她只知道,每次攻城的野兽人群落,看起来都和前一次攻城的群落有所差别。

  也许只要再撑过一段时间,就不会再有任何野兽人群落涌向要塞了。但另一方面,交界地的要塞不止此处一座,只要被它们找到并攻破其中任何一个,这些疯狂的兽群就会在南方诸国逐渐蔓延开,从恐怖的异域民谣化作真实可见的威胁。

  也许这都不能称为军队进攻,而是兽群正在迁徙,恰好他们的要塞挡在了兽群迁徙的路上而已。

  至于它们迁徙的终点在哪,这谁能知道?塞希雅只知道,近千年来从未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

  他用颤抖的爪子擦拭自己模糊的泪眼,走起路来也趔趔趄趄,不仅因为他如今是条狗,面孔上却嵌着张突兀的人脸,更因为他从来没当过狗。他过去不仅是人类,还是个前途远大的法师。从出生到现在,他都没有遭受过这样的痛苦。

  凭着自己对法术的记忆,他竭尽全力想要逃出去,发了疯一样寻找机会,可他只找到了绝望。他发出的求救成了个陷阱,本来该救他的同胞已经变成了绝望的疯子,整日除了唾骂他的无耻,就是诅咒这个疯狂的世界。

  然而他能怎么办?他也不知道这支野兽人群落有萨满存在。但是,它们为什么不去北方的荒野和卡萨尔帝国鏖战,要一路南下抵达奥利丹边境,用条野狗诅咒他一个传送失败的倒霉法师呢?

  被铁链拴着走到门口时,他差点被灼烧感逼退。本来就是个焚烧过的建筑废墟,充斥着一股子焦臭的尸体恶味,现如今,为了折磨他那位不仅意志格外坚定、还做过灵魂防护的同胞,这火已经点了快一周了。

  黑暗中最明显的就是那名特使,全身赤裸,皮肤煞白,毛发尽数剥落,正被倒吊在天花板上缓缓摇晃,好似一个猎奇的钟摆。他的头皮已经给揭开了,颅骨也去除了一半,裸露在外的大脑沟槽插满了玫瑰红的扭曲荆棘,从他的脑髓一直延伸到一名萨满手中的荆棘权杖,——它们正是从中生发而出。

  这名萨满每次轻敲权杖,特使的大脑沟槽就会跟着扭曲、蠕动,迫使他做出种种提线木偶似的神情和姿态。

  时至如今,特使已经交代了一切重要和不重要的事情,唯独没有萨满希望他说出的学派密辛。他的真知被封存在灵魂层面,无论怎样操纵他的大脑,都只能让他当个物质世界的提线木偶。这名特使会把自己从小到大一切羞耻和不可告人的秘密都吐露出来,做出一切亵渎或是可鄙的行为,但是,只要涉及到学派给他设下的另一层锁,他就会迅速沉默,摆出全无表情的面孔,并变得不发众筹群肆⑤陆①②⑦九④零一语。

  野兽人萨满朝他转过身来。他无法透过它扭曲树冠似的黑面具看到它的面孔,但他能看到它肌肉裸露虬结的上半身,并依稀瞥见它半身战袍中空洞的黑暗,——这东西没有腿,像个死魂灵一样漂浮在半空中。

  “别坐在那里了,腐肉。”它用低哑深沉的声音说,“过来跟你的好兄弟谈谈。”

  是的,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已经被剥夺了名字,他现在唯一的名字就是腐肉。从这些孽怪把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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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端到他面前的一刻,他就不再是过去那名人类法师,而是它们驯养的恶毒的小东西了。它怎么不干脆把他叫狗子算了?至少还耐听一点。

  腐肉咕哝着站起来,挺了下背,努力遏制住吐出狗舌头散热的本能欲望。“我只是个......不名一文的法师,我和这位特使算不上是兄弟。”他哼哧哼哧地说。

  他不是很想靠近,因为一旦过去,他就免不了要经过那堆如融化的蜡烛般黏在一起的人类聚合体。他不知道野兽人萨满究竟想怎样,但那团失序的人类聚合体已经邪性到了他无法承受的地步。这种邪性,不止是因为它外表畸形到了极点,因为它那些如菌丝一样拉长、分裂又黏合的面孔、头颅、肢体和身躯,更是因为它已经成了一个恶性的物质世界扭曲点。站在它旁边,就是在往自己灵魂的清泉里倾倒污水。

  他只是个腐肉,他的灵魂可比不上特使。这些法师专为谍报、刺杀和秘密行动而生,所受的训练全都和法术反制密切相关。换他在这里接受刑讯,他已经把自己心里那点可怜的知识倒得一干二净了。

  “是你的兄弟想和你谈,腐肉。”萨满的声音越发低哑了。

  “我不知道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腐肉说,“我和他说了很多,但我听到的不是唾骂就是诅咒。”

  特使忽然睁大了眼睛,蓝眼在黑暗中闪烁,全身上下用烙铁烙出的弯曲伤痕也跟着扭动起来。“这个野兽人萨满说你看到了它们的先祖之影,还说你告诉它们初诞者就在奥利丹。它都还没问你奥利丹在哪,如今又是个什么情况,你就迫不及待地跟它说,那是一个边境防守烂成一团、要塞极易突破、全部有生力量都在忙着内斗的地方。”

  “我只是把实际情况说出来。”腐肉说,“你干嘛要揪着这件事不放谴责我一个人呢?”

  “你的灵魂被不属于你的怨恨笼罩了。”特使盯着他,“那不是你自愿的。”

  野兽人萨满笑了,笑声深沉而悠扬,它说:“这世上的生灵都是真神的孩子,只是大多数都被蒙蔽着而已。你们法师距离真神比自己的其他同胞都近,难道你们还不明白,解放情绪和思想才是通往晋升的道路?他开口当然是出于自愿,而非强迫。”

  “他应该先怨恨你!”特使吼道。

  “我从未否认过这件事。”萨满微微颔首,“然而事物的次序并非一成不变,假使他遵循更恰当的顺序行事,他反而更有可能实现欲望。先吃掉那些奥利丹贵族,再吃掉那些引它入瓮的黑剑雇佣兵,把所有对他的生命从中作梗的存在都依序剔除,等轮到我的那天,他才会因为自己一路走来献上的牺牲稍稍胜过我一筹。我并不怀疑这是他唯一撕碎我的途径,但是,生命的循环正是如此蕴含其中。”

  “一个野兽人竟然和我谈论生命的存在和价值.......”

  “我十分怀念我们的智慧尚未被蒙蔽的时代。”萨满应道,在黑色面具下磨动着它的尖牙利齿,“待在这个充满污浊的物质世界,简直就是在损伤思维的毒雾中徘徊,然而真神的声音已经在南方现出征兆,拥有智慧的受选者也接连苏醒,得以率领群落迁徙。等我们找到启示之所,你自然会知道谁才是蒙昧的野兽,——难道一些捡拾库纳人牙慧的人殉奴隶还能自认为真理的孩子吗?你甚至都不愿接受真理带来的迷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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