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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决定

蔚然(兄妹骨科) 韩金玉 4457 2025-07-30 09:34

  夜幕降临,月明星稀,远处晦暗不清的山峦暗影层层叠叠,云雾缓缓遮住明月。

  周蔚哄睡了周然,独自一人立在阳台。

  夜里寒气逼人,山里的风呼啸着吹在周蔚只着单衣的身上,少年似乎并无半点察觉。

  周蔚回身朝房间里望去,周然窝在他的床上睡得正香。

  只是小姑娘脸上还带着不自然的红晕,眼睛更是肿得像两只核桃。

  晚上妹妹哭得厉害,自从说开后就抱着周蔚大哭不止,似乎要把这段时间受的委屈都哭出来。

  周蔚只得像抱小孩一般抱着周然在房间里一圈一圈的走,耐心的安抚。

  听着妹妹渐渐微不可察的哭声,周蔚的心仿佛被人紧紧攥住,闷闷的疼痛感袭遍全身。

  周蔚沉默盯着窗外的夜色良久,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转身拉开玻璃门,回了房里。

  屋角立着一盏夜灯,昏暗的灯光勉强看清房间的陈设。

  周蔚轻轻坐在床边,垂眸凝视着妹妹的睡颜。

  一旁的床头柜上摆放着两人的合照。

  是周蔚回到周家的第一年,在国营照相馆拍的那张。

  夹在胡桃木相框中,照片中的周然还带着稚气的面容,笑颜如花。

  后来兄妹俩又拍了很多合照,但周蔚的床头一直摆着这张。

  这张照片被周蔚赋予了更多的含义。

  不仅是因为这是兄妹俩的第一张合照。

  更是因为,这是周然接受他作为哥哥的开始。

  想到这里,周蔚漆黑的深眸中光华流转,似拢着温和的月华,柔情暗蕴。

  床上的周然似有所觉,嘴里嘟哝着什么,翻了个身,面朝周蔚转了过来。

  脑袋往下一扎,埋进了被窝。

  周蔚微微一愣,旋即失笑,无尽的笑意在眼底蔓延开来。

  周然的睡觉习惯真算不得太好,周蔚不知纠正过多少次。

  大约是从小没有安全感的缘故,周然格外喜欢蒙头睡觉。

  像只鹌鹑一样把头埋进被褥,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只露个后脑勺。

  周蔚拉下被子,拨开周然面上的碎发,把被角掖进妹妹的下巴处。

  温凉的指腹贴着妹妹的眼周,轻轻摩挲,缓解流泪后肿胀的眼眶。

  周然感受到了舒适的凉意,眉间舒展,半晌蹦出来一句模糊的呓语。

  周…蔚…你…

  周蔚探身下去,侧耳倾听,终于听清妹妹的梦话。

  周蔚……周蔚你真讨厌。

  周蔚气笑,手指戳戳周然的唇角,坏丫头,就知道窝里横。

  周然撅起的嘴巴粉嘟嘟的,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鲜艳欲滴。

  老天仿佛格外怜爱这张面庞,每一处五官都精心雕饰,美丽到恰到好处。

  说完周蔚想起周然说过的那句话,忍不住下意识反驳。

  我的囡囡一定会长命百岁。

  确认周然不会再醒过来后,周蔚起身关灯,去了书房。

  桌案上散落着几份厚厚的文件,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外文单词。

  是谢忱让厉行交给他的,德国那边公司的详细资料和账目报表。

  德国,此次周蔚去留学的国家。

  这也是周耀辉谢眉和谢忱商议后的结果。

  德国是工业大国,汽车制造业发达。

  第三次工业革命后,科技代替能源成为经济发展的关键。

  谢忱在德国的生意做得大,和德国公司合作研发汽车涡轮增压发动机的专利技术。

  研发出来的汽车配件则会通过轮船,运输到全球各地和香江。

  谢忱作为一个出色的顶级商人,对经济风向有着准确的敏锐度。

  是以在科技革命崛起的同时,能够迅速抓住机遇抢占市场。

  谢忱自己膝下无子,孑然一身。

  周蔚在江南十年,谢忱把他视若亲子,亲自培养教导。

  周家人教他携势弄权之术,谢忱便教他商贾经营之道。

  所以周蔚的行事作风,除了骨子里流着的周家人的狠辣果决,更带着谢忱的心机城府。

  之前股市的投资不过是谢忱对周蔚的一次小小测试,没想到周蔚不仅完成的十分漂亮,更是借着风口迅速收割,逆风翻盘,拿下了交易所最大的一只绩优股。

  谢忱作为谢家的话事人,此次让周蔚去德国留学深造,又把公司的机密文件交给他,就是存了让周蔚接手的心思。

  不说日后周家对于周蔚的安排,至少眼前的商业版图足以让周蔚获得历练。

  周蔚的确,绝非池中之物。

  他日必将搅动日月风云化作龙。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龙有逆鳞。

  周然对于周蔚,就是逆鳞一样的存在。

  周蔚看了眼挂钟,半夜两点。

  拿起桌上的红色话筒,给谢忱去了电话。

  谢忱此刻远在德国的办公室内处理工作,听到自己的子侄说出不去德国的决定后,面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丝讶异。

  小蔚,为什么?

  周蔚没有解释,只是说。

  舅舅,我放心不下。

  周蔚放心不下什么,不如说他放心不下谁。

  答案不言而喻。

  周然离不开周蔚,周蔚何尝又舍得。

  谢忱沉默良久,小蔚,囡囡总有一天会长大的。

  我想陪着她,直到她不需要我的那一天。

  谢忱这两年也听说了不少兄妹俩的事,知道如今兄妹俩关系的缓和不容易。

  周然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什么秉性再清楚不过了。

  囡囡看着张扬乖戾,实则心地柔软体贴。

  就算再舍不得周蔚,经过周家人劝说想必也会忍痛放周蔚离开。

  现在能做出留下的决定的,怕是周蔚他自己了。

  你爸妈那边…

  我会和他们说的,舅舅。

  谢忱知道周蔚心里有数了,按下不表,嗯。

  又想起一事,接过话头和周蔚说道。

  小蔚,国外这边不怎么太平。听说洋人有高层在和内地接洽,可是香江那边进展不顺利?

  周蔚思衬一番,开口。

  时日无多。

  周蔚说得隐晦,大院里的电话线路也不见得就保险安全。

  大先生的事被周家瞒得死死的,知道的人不多。

  谢忱的耳目探不到中南海,但国外的情报倒是一清二楚。

  两厢接洽,便能推测个八九不离十。

  看来有些人已经按耐不住,露出马脚。

  香江回归一事,只怕又要再填不少风波了。

  周家出身正统,属于坚定的保皇派。

  但门庭不过三代,即使势大也无甚根基。

  中央权力层除了这类底层爬起来的老革命,还存在不少旧时沿袭下来的高门贵胄。

  经历过战火纷飞,见证过历史沧桑巨变,家族势力盘根错节,遍布全国各地。

  他们,是真正的顶层家族。

  香江回归一事,是历史遗留下来的弊病。

  大先生久卧病榻,弥留之际最大的心愿便是看到香江回归。

  可有些家族并不这么想,在他们眼里,家族利益要比所谓的大义重要很多。

  而香江在洋人手中一天,他们便有一天利可图。

  谁动了他们的蛋糕,就是他们的敌人,自会千方百计地阻挠。

  周家是坚定地跟随大先生支持回归的。

  如今大先生称病不见人,话事权就落到了周老爷子身上。

  那些人的矛头便会转头集中到周家。

  周家现在算是真正的内忧外患了。

  谢忱不再多言,默许了他的决定。

  只是嘱咐周蔚照顾好周家,万事小心。

  挂了电话,周蔚坐在圈椅中,少年的身影借着月光斜斜地落在地板上,寂寥冷清。

  屋外风雪交加,一夜未眠。

  周然一觉睡到日照三竿,迷迷糊糊睁眼才发现已经天亮了。

  低头看看身上的被子,又环视一圈。

  是周蔚的房间。

  哦,想起来了,昨儿个晚上丢人丢大发了。

  还和周蔚说了那么多肉麻的话。

  小姑娘羞恼地抓了抓炸毛的头发,仰天长叹,啊!!!

  大清早练嗓呢?

  门口传来周蔚的声音,只见来人斜倚在门框上,穿着白色的棉衬衫。

  薄唇轻勾,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手里还端着一杯豆浆和一碟面包。

  周然撇嘴,一扭身脑袋迅速埋回被子里,屁股撅着露在外面。

  试图掩耳盗铃,缓解面对周蔚的尴尬。

  周蔚放下手里的餐碟,走过去,单手把人从被子里捞出来。

  周蔚!你干嘛?

  周然两手两脚并用挣扎着,试图甩开周蔚的束缚。

  然然,你该起床了。

  周蔚耐心地用修长的手指理顺妹妹乱蓬蓬的头发。

  起来洗漱吃早饭?

  周然不情不愿,顺着周蔚的力道坐起来,仰头望着周蔚。

  浅棕色的瞳孔扑闪扑闪,眼神真挚。

  周蔚,你就当我昨天什么都没说好不好?

  她不想让周蔚为难。

  她已经是大孩子了,自己一个人也是可以的,周蔚应该有更广阔的未来。

  周然知道自己资质一般,也就跳舞勉强可以入眼。

  虽然爸爸妈妈总说只要她开心快乐就好,但他们对周蔚的期望肯定远不止于此。

  她可不能做周蔚的拖油瓶。

  昨天不过是她一时没控制好情绪,做不得数的。

  周蔚你去德国吧,我等你回来。

  周蔚仔细瞧了瞧周然,神色自若,倒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

  如果鼻音不那么重的话就更像了。

  好笑的捏了捏妹妹的鼻尖,那我去了不回来怎么办?

  啊?不行!周蔚!

  你不可以不回来!

  周然吓着了,扒住周蔚的腰不撒手,哭腔更重了。

  周蔚顺势抱起妹妹,抚摸着周然的后背。

  囡囡,我不去德国了。

  语气无常,好像只是在和妹妹谈论今天的天气。

  周然愣住了,呆滞地看着周蔚,似乎在分辨这句话的真假。

  半晌又摇摇头,喃喃道,周蔚,你别因为我放弃出国。

  我会愧疚的。

  周然是个很敏感的小孩,看起来没心没肺、大大咧咧。

  实则会时时刻刻注意他人对自己的看法,生怕自己会影响到别人。

  特别是自己最在意的人。

  父母是如此,哥哥周蔚更是如此。

  周耀辉谢眉工作忙,周然不想要父母为自己担心。

  就假装不在意,和余雨薛琮整天在外面疯玩不着家。

  因为这样父母就可以安心在外面工作了。

  周蔚的出国计划若是因为自己耽搁,周然一定会愧疚死的。

  周然的脸庞多了几分无措和紧张,眼睛里泛着雾气。

  鼻头红红的,像极了无辜呆萌的狐狸幼崽。

  周蔚鬼使神差地,低头轻轻啄了一下妹妹的鼻尖,动作带着不易察觉的怜惜。

  囡囡,是我自己的决定,和你无关。

  真的?

  真的,比珍珠还真。

  周蔚用周然惯用的话术来安慰她。

  周然的小脸一下子多云转晴,立刻来了精神,神采奕奕。

  两只手兴奋地举起来,振臂欢呼。

  好耶!周蔚你不走啦!

  哥哥万岁!!!

  周然回抱住周蔚的脖子,小手拍拍他的肩膀催促道。

  周蔚,你快抱我去洗手间洗漱,为了庆祝你不走了,下午我要和余雨出门玩儿。

  小丫头给自己找借口找得顺溜。

  周蔚无奈起身,下午多穿点衣服。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

  下午周蔚和周然约定好了去接她回家的时间,看着她和余雨手牵手出了大门,身后还跟着薛琮。

  不多时,周蔚也跟着出门,去和厉行约定见面的地方。

  平时周蔚和厉行联系使用传呼机。

  非紧急的事情会响两声,直接到二人的固定联络点联系。

  若是紧急的实践则会通过传呼机响三声,周蔚会找公用电话亭回电。

  周蔚的传呼机响了两声,便没了动静。

  周蔚知道这是舅舅那边又有消息了。

  正好,他也有事需要厉行去做。

  周蔚走出大院,穿过几条狭窄的胡同,进入一片窝棚区。

  这里每天都会来往许多形形色色的流动人口,周蔚身处其中不会被轻易发觉。

  东拐西拐进入一户人家,叩门三声,厉行打开门。

  舅舅那边有什么事? 周蔚开门见山。

  厉行从里屋拿出一包牛皮纸袋包裹的文件,恭敬递过去。

  这是周先生让我拿给您的资料,说您也许会用得上。

  周蔚接过来,没有拆开,手指轻点两下牛皮纸袋。

  帮我去查几个人。

  说罢凑近厉行身边耳语几句。

  明白。

  厉行微微点头,示意收到。

  这时周蔚的传呼机突然传来响动,嘀嘀的声音陡然在安静的室内炸响,尖锐又急促。

  用屋内的电话机回拨过去,电话那边是周耀辉的警备员。

  那人开门见山,语气急促的答道。

  小周先生,您的妹妹,周然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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