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老鼠
原本只是一瞥。却又觉得哪里奇怪?
那是张上司前年拿到项目管理奖的照片,他手握着奖杯。上司有很多这样的照片,而且非常喜欢把他取得的奖杯和照片放在他的办公室里。
只是那捧着奖杯的手上,明晃晃的戴着两个戒指。
我骤然有种惊悚的感觉!
上司曾经跟我说过,他戴两个戒指是因为有一个是他老婆恋爱的时候送他的。另一个是他们结婚时的。他说他因为爱他老婆,所以不想取下来,才两个都一直戴着。
这个人,一直是个对家庭很看重的那种人。常常教育我要多照顾家庭一类的。所以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
这时却忍不住寒毛倒竖……
我把他的大照片从柜台后的墙上取下来。搬到我自己的办公室去。一路上,像有病一样不停的发抖(我不知道其它人看到我把上司的照片搬我办公室会是个什么想法,会觉得我是神经病吧)。
顾不得那些。
关上门之后,我把前天看到的那个视频再打开,在电脑的背光中,我一桢一桢的找那些镜头,一桢一桢的对照……
那只手上的戒指……指头的位置,款式……我一桢一桢的对着看,
一样……
我瘫坐在椅子上,脑子一片空白……
那个视频,是上司拍的?他就是哪个奸夫?!视频叫《夫目前犯》的名字是故意的?甚至去哪里聚餐都是他专门安排的……
有种突然被从背后捅了一刀的冷厉感,
……
我去了他办公室。这个时间其它同事跟避瘟疫一样不会到这里来。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跟苏琳有关联的。我甚至一直都没有从苏琳身上看到任何的异样。苏琳的手机上也没有任何的我能发现的记录。但是,如果那个自认是她老公的人,就是上司的话……
我把他的办公桌和柜子全都翻了一遍,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资料档案那些文件全被翻到桌子上。
最终站在已经被翻得乱七八遭的办公室,我看到他放在里间里的那个黑色的大保险柜。
那是个拨盘式合金钢保险柜,金属门庄严的向一堵故宫博物院的大门。我尝试了一下,根本无从下手。这种柜子,显然作好了所有的能想到的可能撬开它的方式(坚固的不像是用人类的手段能打开的)。
我在想如何打开的问题时,这时手机却突然响了。
我以为是苏琳,心情极恶的接通后,却是那个作公益宣传的大姐打来的,她问我确定了没有。
我压不住火,“我知道了!很快就会有结果的!不要打电话来催了!!!!”我的声音很大,估计门外面的人听到了都会吓一跳。但我一时的完全无法正常思考。
在那面保险柜冰冷的金属门前面,把电话挂断了,撑着墙喘息了一会儿后,又觉得很不应该。这件事根本跟人家没有任何关系,去跟一个原本很和气的作公益的人发这种火,真的很不适合。
我想,晚一点打电话去道个歉吧。但我现在真的只想处理眼前的这件事。
保险柜的事情。
我最终决定找个专业的人来开锁。
这是个大胆的想法,公司里很多人会看到的。
但我想这件事就算被上司发现了,也是他回来之后的事了。我现在就要知道结果!
……
我去公司的大门外接那名锁匠。
是个背着黄色帆布包的六十多岁的老头儿,一脸皱纹,骑一辆五羊125摩托。我带着他,跟门口的年轻保安点了下头,就进大楼了。
没人问什么。
我原本准备了一大套问答,比如公司要开锁一类的理由。老头也根本什么都不问。
他就跟我进去了,一直到保险柜的跟前,像那个东西对他有磁吸效果一样。
“这个能打开吗?”我在旁边问。如果他要上大锤之类的,就算了,我自己来吧。
老头蹲在那黑色庄严的金属门前,看了几秒后从随身包里找工具,说,“老款式了,几分钟就能打开。”
“几分钟?”
“嗯。”
真的如他所说,就几分钟的事。
那个看起来坚固无比的保险柜,就像我的婚姻一样,门户大开的把门张着。
我付钱,他走人没有任何废话,甚至都没往那柜子里看一眼(我不知道如果我明天捅死了人的话,老头会不会惹下什么麻烦。但我也没法顾忌这些了)。
……
柜子里面的东西并不多,有几个格子还是空的。
有厚厚的文件和各种奖杯。在那柜子里有个专门的格子,里面放着很多照片包括胶卷一类的。
窗外的天似乎很阴,有点暗。
我在那些资料里翻找。
下午下班的时间到了,很多人离开办公室的声音,外面嘈杂的脚步声,我坐在地上,继续翻那些资料。
大部分都是他的工作成果以及奖项(甚至有网络公开课优秀学员奖),似乎他非常需要用这些东西来证明自己有点本事……
而那些照片大抵是一些年青女人的,不同人的。
很多都是看起来挺正常的普通照片。只有极少几张是露点的有点擦边的(我曾经见过他夫人,那些照片没有一张是他夫人的……)
这些女人有成年的居然也有小女孩。那其中的一个,立即吸引到了我,是个拿着一个苹果的穿着蓝色学校运动服的十来岁的女孩。
照片上小女孩的脸上没有码塞克,却让我有种发冷的阴冷感。
我从室内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办公区已经完全没人了,只有走廊里还有灯亮着。
我回自己的办公室。
把之前他跟保护妇女公益宣传用的那几宗案子进行了对照,与我所想的一样。那其中一张打了码塞克的照片跟他收藏的非常像似。只是没打码。
那个没打码的女孩年纪很小,拿着苹果的样子穿着中学时期的运动服。但是脸,一眼就能看出来就是苏琳。
她当年被人强奸过?
我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我只知道她母胎单身很多年,追求者很多。但是她一直没有对人动过心(为什么同意跟我谈,我一直觉得是自己的幸运。她那时也只是说我很像她父亲)。
时间推算很可能是她小学到初中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她身上发生过这样的事,她也从没有说过。
但是,确实我跟她的第一次她没有流血。我并没有追问过这件事。
她说是第一次。
我就相信了,没有再问过,毕竟对于女性来说,有些人天生就没有处女膜也是有的。她的样子也根本不像是那种有性经验的女人……
我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
上司……
就是当年的强奸犯吗?他居然把当年的事情,还作为宣传材料放出来。
只被判了3年?
……
苏琳的日记:
可能是我的自尊心,我能接受他并不完美。但我不能接受我自己有缺陷。
我总希望很多事情没有发生过。把所有的事情都忘了。我在你面前是完美的。
曾经以为坏人得到了法律的惩罚,才选了法学专业。最终却是这样子的。
我没有想到那个人渣居然这么快就减刑出来,最让我心悸的是,再见到它时,居然已经是我老公的上司?
我不怕死。但是害怕失去他……
这个人几乎毁了我的一辈子。
可笑的是。法律居然已经算惩罚过他了。
只坐了十个月的牢?
有重大立功表现?
若法律无法给我公平,处罚它,我自己来吧。
……
我坐在黑夜的办公室里,有种说不清的阴暗感。一切像个恶意的黑色幽默。而且这个老东西,已经算被判罚过了……所以甚至我现在看到的这些东西,都不能作为他的罪证?
我把那些东西和资料用手机拍下来,用半个晚上的时间在他的办公室里,把所有的东西恢复到了原位。
夜,
躺在那个如同棺材一样的小房间里。
我思考了很久。
第二天,我去找了个专门调查小三的私家侦探,查上司的信息。有些事,我总得知道些什么。
我努力的,让我自己在生活中不露出什么声色。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
第二天的下午。
苏琳打电话让我去买一些白色的底线,说要晾香肠。
我回到家的时候,她已经把晾东西的竹杆准备好了。我把线给她。跟她一起拎着那些东西到阳台。
她穿着白色的T恤,站在塑料椅子上,黑色高腰长裤让我扶着她的腿,叫我把香肠递给她。在黄色的竹竿上用白色的底线,把香肠隔一截绑一次。汗在她的额角,有种轻松的感觉。也许是我的错觉,这段时间我很少看到她很开心。
“老公,看着我干什么?”她从椅子上低头看我,黑亮的长发垂坠着,英挺的黛眉有种英气的感觉。
“你好像挺开心的。”
“因为有香肠可以吃了嘛。”她对着我,有种撒娇感。
……
私家侦探调查的资料很快就传过来了:那个人属于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那种。
他除了在外面乱来,还有个小三住在市内的福安小区。这个天天跟我标榜他多爱他老婆的老男人,一直都没有消停过。
他很多年以前,因为犯事进去了(私家侦探并没有查到具体是犯的什么事,说要查刑事案价格非常高。我放弃了)。但其它部分还是查到了不少。他家里托了关系,减刑出来的。帮他出来的人脉居然大部分都是他老婆那边的。当年的事情,闹得很大。他老婆也闹过离婚,后来不知道是被哄好了还是怎么的,没有再闹了。
……
之后的日子,我一直在努力的表现的跟过去没有区别。但在暗地里,我一直在让人监视这三个人的手机通讯内容。
他跟他的那个小三一直在联系。那个女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爱他,居然一直在等他离婚。
但以我查到的内容,他老婆家背景很厚实,他能那么快出来,包括后来能混上来,都是跟他老婆有关的。他几乎肯定不会离婚的。
别人的家事我或许不用太在意,但,这个人居然也一直没停过联系苏琳。
周五晚我收到手机监控发来的信息:
“有没有想我?”
“你跟我天生就很合拍,你也感觉到了吧?”
“他有什么好的?除了年青一点点,也没情趣。如果不是我,他连个组长的位置都坐不上,跟个榆木圪垯一样。”
“啧啧啧…你忘了,我有东西能给你老公看的。”
她,“……你老婆也在背后看着你呢。”
“嗐,调皮。吓我一跳。”
“你那天兴奋成什么样了。嘿嘿……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兴奋点在哪里?”
“还是你让我最兴奋最有感觉。”
她,“闭嘴。”
……
周日下午,苏琳买了很多枕头套件和芯子,我回来的时候整个卧室房间都像重装的系统一样变得耳目一新。
苏琳在床边缝被角,好像变得有点低落的感觉。
我过去似乎没有特别留意过,她的情绪有着微妙的不同。
也许我确实从来就不曾了解过她,忽视了她。包括她身上发生的事情。但有件事,我恐怕都要去处理。
不管最后苏琳跟我离婚还是什么,这件事我咽不下这口气。
……
我花了很多时间观察和等机会。
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不留下痕迹的犯罪。但有一种情况有可能例外的,就是对方本身因为正在干坏事,所以他自己主动的擦掉了自己的痕迹。
上司是个偷情的老手。以我的观察他在偷情的时候,他的家人几乎从来没打电话找过他。我猜他一定找过很多借口教育过他老婆,不要工作期间乱打电话之类的。
他的小三也极少在非偷情时间,主动找他。
这是个老手了。
所以他消失了,我猜会有很大的时间空档,他身边的人才会发现。
……
我花了很多时间耐心的等机会,同时作了大量的准备工作。
X月5号晚,我收到了他跟他小三第二天私会的聊天信息。我就开了租来的车(车牌在网上买的包邮)去福安小区后门附近等他。
下午大约四点十分的时候,他从那小区后门出来,从没有监控的后门外小巷子往前走。
我开车假装只是路过。
他穿着黑白格子的长裤,茶色风衣,脖子上的红领带摆在外面,看到我的车,还很风度的让我先过。
我把车停在他旁边,降下车窗跟他打招呼。
他吓了一跳,有点吃惊。但脸上很快恢复了那幅熟悉的道貌岸然的样子。
“刚好路过。老大,去哪里我送你。”
他笑了笑,说,“也行。”
……
“最近家里怎么样啊?都还好吧?”他坐在车后座中间,双手双腿摊开,一个人占着一整排座位,屁股左右挪动着带着种占据感……
我,“挺好的,都挺健康的。”
上司:“那就好啊,家和万事兴嘛。夫妻之间不要吵架,多沟通,多陪陪家人。家庭是最重要的嘛。我平时工作忙,周末就尽量多抽时间陪陪老婆孩子,一家人出去走走,感觉就特别幸福。”
“是啊。我也觉得家庭特别重要。”
“对对对。可惜了,我去了高新区。不在市内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遗憾的事,停顿了几秒。
“是啊,挺可惜的。”
“嗯,嗯……我还在市内就好了。”后视镜里他的嘴忍不住裂着笑。
然后他一幅忧国忧民的样子,聊起了高新区的发展。跟我讲那里的前景,正在修建的高速路和几个重要的工业园区的经济未来。如果没有那个视频和那些证据,我可能会向以前一样认为他是个永远在关心着工作的那种人。
我给他准备了瓶装水,他说得高兴了,我递给他。他喝了继续吹。
然后就睡了。
……
用一个多小时开车,带他去了郊区的金湾水库。
阴天无人的下午。我之前一共选了三个地方,都是些偏远的只有钓鱼佬偶尔会来的水库附近。我专门在这里蹲过一段时间。
如果第一个位置有人不方便,我就会去下一个地方。
但运气挺好的,第一个地点就没人。我用准备的绳子捆绑他的手脚,嘴贴好。绑得差不多了,他才醒过来。
我接着绑第二层,一边跟他聊了很多关于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你知道,我专门花了很长时间学习绑人的课程。我是不是像榆木疙瘩一样?”
它挣扎的厉害,哭得老泪纵横。
我继续的给它套上准备好的麻布袋,然后往袋中装准备好的石头。
用麻袋针封好口子后。
我拖着它到水堤下面,脱了衣服,带了救生圈把袋子拖进水里,其实我不需要自己下水的,但是我还是下去了。我希望看到他死。它在麻袋里挣扎的厉害。有一种鱼上钩后,扯住大鱼的拉线感。
我往深水中去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浮力不足,它很快开始下沉很难扯住,一直在挣扎。
我曾经用笼子抓住过很多只老鼠。它们如果死,是会留下一种化学痕迹的,后来的老鼠们会闻到那种人类嗅不到的气味,它们就会躲开了。所以需要用水淹死它们,这样它们死时的化学记号会被水冲淡,而不会被后来者发现。
我一般会在街边处死这些老鼠,用一只很大的塑胶桶,把铁笼带老鼠一起放进去。因为铁笼的开口处有很长的铁把手,不能完全放入桶里。所以最开始它们还会有一些呼吸的空间,但是只要慢慢把桶里的水装满,最终水还是会没过那个铁笼子的顶部的。
通常这些生龙活虎的家伙,在被往桶里灌水的时候,会拼命的游在铁笼子的上端,把嘴和鼻子拼命的露出来,呼吸。而当水慢慢浸满整个桶,到它们的嘴再也无法超出水面的时候,周围看热闹的无聊的闲人们就会发出一声“喔~”的叹息,知道它死定了。
这种情况下的老鼠,不管之前有多生龙活虎,挣扎的有多疯狂,都会在十秒内失去动静。而我一般为了防止它们诈死,会让笼子继续沉在水里。去刷半个小时的手机再回来。把笼子提起来,冲洗干净。
我还是尽力往更中间的水域拉它,袋子里带了石头,很重。阴天,天气不是很好,在水里能看到一些黑色的东西(可能是鱼)。松开它之后,它向更深的水底去,在水里留下一个很沉的黑色的阴影。
挺好的。我回到岸上又在岸边坐了,看着水面。
我不想有什么可能,它隔天又活着回来的可笑的事。
河面平静。向我过去经历的那些事。所有的一切,像扔进水里的石头,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我在视野开阔的白沙的堤岸上坐了近一个小时,那河面平静的只有水鸟。它们偶尔抓到鱼时的动静扑腾得挺大。然后又安静了。向武侠游戏中的背景。
挺诗意的。
下午六点四十分的时候,我离开了那里。
时间比我想的要晚的多,我猜过几个月也许会有人在下区的金湾发现它剩下的尸体,但它到底是怎么回事,没人知道。他有太多的女人,有太多的情人,也有太多的被他戴了绿帽的男人。他被谁弄死了,可怀疑的对像太多了……
【结局二】
大家选择自己喜欢的结局,把它当成真结局就好。
还有一个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