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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二章 去拥抱她

邪神之影 无常马 3855 2025-03-12 19:08

  “这件事和你无关,”阿婕赫只说,“是你背后的灵魂......是那个空虚的觉知者造就了今时今日的我。其中的罪责也好,恩怨也罢,你都不必深究,菲瑞尔丝。”

  塞萨尔想开口说几句,但阿婕赫只瞥了他一眼,说她还要在智者之墓开辟最后一段路,随后就抽身离去了。她的身影在一眨眼间就变小了,从后世的阿婕赫变回了残忆中的小家伙,看起来她也没打算在残忆中多待。

  虽然他能妥当处理自己的关系,可对其他人之间的恩怨,他有时也很难评判。

  接着就是一阵不安的沉默。菲瑞尔丝似乎想说些什么打破沉默,至少是缓解情绪,却像是无法呼吸似的顿在原地。

  “她心所向往的,是那个走到最高处的觉知者吗?”她最终问道。

  “也许只是她自认为吧,”塞萨尔轻声说,“她曾经也对那位大宗师出言侮辱,谴责她丢弃了太多东西。”

  “看起来她也并非总是言如其人。”菲瑞尔丝说。

  “也许她想要的只是个幻象,”他说,“一个兼具了你的人性和大宗师的神性的不可思议的家伙,实际上这样的人并不存在。我想,正因为她心向往之的只是个幻象,她的情绪才这么复杂难测。面对大宗师的时候,她谴责她缺了人性,面对你的时候,她又说你没被她放在眼里。”

  “她是这么想吗?”

  “我想,至少她还是爱你的。”塞萨尔说。

  菲瑞尔丝看着昏迷在地上的阿婕赫,不知如何回话,最终也只如释重负似地叹了口气。她转头看着塞萨尔,稍微踮了下脚,似乎想对比两人的身高。在这片寒原中,她就像是用飘雪和影子构成的幻象。“我已经能够得到你的脸了。”她说。

  “上一次你还只在我胸口。”塞萨尔回说道。

  “你似乎很想见到小时候的我,结果反而越见越年长了。”菲瑞尔丝又说。

  他咳嗽了一声,想要缓解微妙的尴尬。她的眼神还是很伤感。她抬起手来,抚摸了一下他受创的胸口,然后又放了下去。

  “已经快到最后一刻了,就别再想这些事了。”她低声说,“我带你走我当年走过的路吧,塞萨尔。残忆的智者之墓会和现实的智者之墓相互重叠,往昔和将来也会交汇,这也许就是最好的前行时机。”

  ......

  塞萨尔用左胳膊挟着米拉瓦,右手提着封住了亚尔兰蒂的长剑,背后还趴着刚醒过来意识不太清醒的小阿婕赫,一路跟着菲瑞尔丝走向他很熟悉的山壁洞窟。他们会从法兰帝国当年凿出的通道进入智者之墓,只不过,这次是从残忆中。

  在他的时代,洞窟中栖息着大量化作孽怪的受诅骑士,如今骑士们却还在开掘出的通道中来回巡视,每一位骑士的盔甲都雕琢着华美的纹饰。他粗看了几眼,发现这些盔甲和索莱尔城市中的雕像更加相似了,前几个残忆中,它们还很粗陋,如今简直是巨城中的雕像在世间行走。

  在这个时代的人们看来,逐渐精美的纹饰也许象征着帝国辉煌的文化,但在他眼里,这只意味着法兰帝国的毁灭越来越近了。

  骑士们有的正在讨论皇后发了什么疯,把森林和河谷都变成了寒原,还有的正在议论陛下还要在库纳人的坟地中待多久,他们又要在这里等待多久。只听他们的描述,塞萨尔也不知道老米拉瓦还在不在残忆中,更不知道老米拉瓦如今是被他身边年轻的米拉瓦取代,还是仍然在诸多残忆中徘徊。当然,即使老米拉瓦在,他也不想现在就面对。

  现如今,他这边的米拉瓦刚挣脱了一部分束缚,摆脱了自己将来的皇后,不过,要想这家伙从奄奄一息中恢复过来,恐怕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塞萨尔装作携带杂物的仆役,在骑士们的目送下跟着菲瑞尔丝前行。穿过狭窄的甬道之后,又是那座熟悉的墓室,不过这次,石棺才刚刚开封不久,其中甚至躺着库纳人尚未腐化的尸骨。菲瑞尔丝领着他走过墓室,走过几条分岔路,途中,他还发现了古代塞弗拉头一次出现的位置,不由得想起了他们俩唇与唇短暂的触碰。

  这家伙的杀念比他的欲念还严重,倘若借由杀害其他人可以缓解也就罢了,偏偏她还只认另一个自己。到了现在,已经有多到可怕的塞萨尔死在多到可怕的时间岔路里了。

  还有个严重的问题在于,这家伙是否会从这个时代的塞弗拉心中引出疯狂的念头?她可是累加了无数次的塞弗拉,每个岔路中,她都在体验夺走他性命的快感,那些快感比他和人身体交缠的快感还要强烈。他听到过她的呼吸声,也见识过她像患了失魂症一样喃喃自语,面带微笑沉浸在死亡带来的满足中,双眼迷离,嘴唇染血。

  这边的塞弗拉是靠阿婕赫才满足了一些空虚,又靠着库纳人的教诲自我克制,维持着一种勉强可称为稳定的精神状态。但是,在古代塞弗拉层层累加的渴念之下,只靠阿婕赫她还能填补得了吗?

  “你们身上也发生了很多事,”菲瑞尔丝说,“还在担心塞弗拉吗?”

  “这个时代的记忆我已经丢失了,看起来是在走过那扇门之后完全失落了。”塞萨尔说,“但我知道塞弗拉是怎么回事......残忆逐渐累加,她也在变得越来越危险。如果没有智者之墓,她也只是杀了我十来次,但现在,我的尸体全找出来可以填满整个河谷。”

  当然,还有她的尸体。

  他手指微微抽搐,“她死去的岔路、我死去的岔路、我们一起同归于尽的岔路,种种疯狂的感受在她心中越积越多,最终会产生怎样的东西?谁又能知道?步步紧逼的野兽人最后会和她汇合,一个想先我们一步抵达坟墓最深处,一个又想切断我抵达坟墓最深处的每一条路......”

  “我想,塞弗拉需要一个主体来稳定自己的心智。”菲瑞尔丝握了下他的手,“虽然你带来了这么多菲瑞尔丝的记忆和经历,但我能承担得了她们,我在当她们的主体,所以我想,她也需要一个。如果她一直在生死之间循环往复,她就不会再是一个寻常的个体意志了。”

  “我知道,”塞萨尔说,“她已经接受不了正常的生与死的界限了。无论我死还是她死,或者我们一起死去,在时间岔路中都只是一个短暂的休止符,很快就能继续开始下一次。只要我和她还在智者之墓里,她就能把这血腥的剧目演出到永远的永远。”

  “其实她未必不是在表达一种独特的爱意,毕竟,她从没有在你会彻底死亡的情况下杀害你。只不过,你爱的人还在外面等你,对吗?”

  塞萨尔停顿片刻,“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说实话。”

  “有很多人。”

  “真不让人奇怪。”菲瑞尔丝似乎想笑,“在我的第一段残忆里,只是听你说话,我就觉得你有这么做的迹象。你不觉得你的渴念就像塞弗拉一样,是空的,没有尽头,是一片无法填满的虚空吗?”

  “空的?怎么可能,你只是握住我的手,我就很满足了。”

  菲瑞尔丝这下真笑了,胸脯在袍服下颤抖晃动,现出饱满圆滑的轮廓,最终又沉甸甸落下。她抱住他的脖子和后脑,令他低头抵在自己胸前。他的脸颊完全能感受到它们的弹性和柔软,在绸缎和软肉的挤压下,好似裹在两团温暖的天鹅绒软垫中,肉感和分量都异常惊人,可以让人在里面深陷一整夜。

  虽然她的情绪不似当年那样阴暗了,但她的肌肤仍然带着汗味,丰腴的胸脯沾染汗珠,在摇曳和挤压中透出丝丝强烈的腻香,充满了他的鼻腔。

  “你看起来想抱我,”菲瑞尔丝说,“但我要说,在这里不行。在前一次的残忆结束之后,菲瑞尔丝就是由她的灵魂和她本人一起组成的菲瑞尔丝了。你可以让我拥抱你,但你还不能让那位北方帝国的大宗师拥抱你,所以再往后的残忆也都不行。所以,你要去你的时代拥抱她。”

  塞萨尔抬起视线,“你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主人。”

  “你可是什么不可思议的想法都有,也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都能做得到,这要求怎么会强人所难呢?好吧,也许我是想给你一些微不足道的教训吧。即使是残忆,她也有自己的情绪和不满。”

  “是的。”他低声说。

  菲瑞尔丝呵了口气:“就像我以为,彼时你会丢掉所有的记忆,所以我也该把一个一无所有的自己送到那时为你引路,就像姐姐一样照顾你长大。”

  “总会有我们预料不到的事情发生。”

  “谁能想到,你竟然找回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然后,你就诱拐走了一个一无所知的女孩菲尔丝......”

  他咽了口唾沫。“是的。”

  “就当是我的报复吧,”她柔声说,把他抱得更紧,“我一路走到今天,向往的是某种简单专注的爱,结果你却把彼时还无知的我带进那样一个感情迷乱的世界里。我心里的不满都要溢出来了,你是个比我想象中坏的多的家伙,连我的先祖都要小心翼翼地和你试探来、试探去......”

  “我仍然有机会追回你的身影吗,我的主人?”

  塞萨尔感觉额头有些湿润,看到眼泪正从她合拢的眼帘落下,滴在他额头上。当然了,他知道她一直都想哭,只是很少有过机会。许多年来,她都在忍受比他能了解的更沉重的痛苦。

  “去追回那位大宗师菲瑞尔丝吧,塞萨尔。”她低声说,“我也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做到,不过要是你能做到,也许,你就能在她和菲尔丝的身上看到我的一丝端倪了。虽然我觉得这也没什么意义,不过,如果你想看,也许你确实能看到一些。我已经很累了,即使在残忆中,我也不想继续再走下去了。”

  “我只是想......”塞萨尔抿了抿嘴唇,“想更了解你和你的生活。”

  “如果你能做到,那位大宗师就会告诉你。”菲瑞尔丝摇头说,扶起他的身子,“在真实的世界中,我送了你们最后一程,从我的时代送到你们的时代,在这段残忆里,我却只有送你最后一程的力气了。到了坟墓的最深处之后,塞弗拉的诅咒也就拜托你承担了,可以吗?”

  “如果我没做到,你可以追过来诅咒我。”塞萨尔说。

  她戳了一下他的脸,触感还是一如既往,目光却已经完全不同了。“不,”她说,“是你自己要诅咒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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