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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 谁是姐姐

邪神之影 无常马 4087 2025-03-12 19:08

  “我无意和你对抗。”先知开口说,“不过,另有人希望。有些话还是该由你们自己谈谈。”

  塞萨尔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他对身后的狗子比了个手势,要她去叫人,然后就带着菲瑞尔丝往后退了一小步。她的鹅蛋脸变纤细了,面目的轮廓也从中性变作完美的女性。这位先知真是很擅长挑拨后人对抗。

  “我以为你总是该听我的,菲妮。迄今为止的弥补还不够吗?”亚尔兰蒂开口就想用姐姐的身份压倒菲瑞尔丝。塞萨尔看到她口中含着白霜,头发也白如霜雪,连衣服都覆盖着层白霜。他觉得她和冬夜越来越相似了,或者显而易见,她就是冬夜。

  想到从亚尔兰蒂这一代到戴安娜的母亲这一代,叶斯特伦学派所有的领袖其实都是她一个人,甚至就是她的一部分,塞萨尔就感觉异常诡异。不过再一想,叶斯特伦学派的存在本来就很诡异,也不差这一件事情了,把戴安娜从她的学派里带出来才是要紧事。

  思索间,他发现自己手指莫名发僵,呼吸也化作白雾,皮肤上仿佛都结了层冰,不禁怀念起了密仪石。要不是实在没法带进来,他一定会把无形刺客的利刃插在米拉瓦和亚尔兰蒂缝合的首级上。

  “是你总是擅自决定一切吧,姐姐?”菲瑞尔丝瞪着她。

  “你看起来还是很不满,可我还记得,塞弗拉是从我蛇腹里送到你手中,你们背后那只小母狼也一样。当时的欢悦到现在已经都被你忘记了?”

  少女亚尔兰蒂起初还只有十二三岁,每说一句话,她都会年长一岁,更接近那位占据着权威的帝国皇后。虽然她的人格是从十几代先祖记忆中诞生的邪物,始终无法长大,但她效仿出的权威、语气和真实的皇后并无差异。最初见到亚尔兰蒂,就算塞萨尔也看不出她扮演下的真面目。

  看起来这种扮演对亚尔兰蒂毫不费力,已经不再是扮演,是一种随意佩戴和摘取的面具了。面具之下,唯有亚尔兰蒂本身丝毫不变。此时此刻,她再次戴上了皇后的面具,用她在遇袭礼堂中告诫妹妹的沉稳态度压迫着她,要菲瑞尔丝回答自己的质问。

  人们总说,完美的演员可以全身心投入舞台剧的角色,显然亚尔兰蒂就是这种人。若非塞萨尔对她本来面目的印象过于深刻,他都要以为她变成了一个令人敬畏的皇后。

  她是在扮演,但她能理解自己这些扮演的意义吗?

  “我并不会忘记,”菲瑞尔丝轻声说,“但你已经做了太多你无法弥补的事情,姐姐。”

  眼看对话要落入亚尔兰蒂习惯的流程,塞萨尔抓紧菲瑞尔丝的手,把她往自己身后拉了一步。“不对,”他轻轻摇头说,“不要这么和她说话。她是在扮演,用这几十年来最能说服你的面具来压迫你,但这不是她本人。”

  “这不是她本人......”菲瑞尔丝咬着嘴唇。

  “你在说什么?”亚尔兰蒂盯着他,“你以为你在做什么?以仆人和奴隶的身份挑拨你两个女主人的关系?”

  塞萨尔挽住菲瑞尔丝的腰,稳住她的脚步。

  “亚尔兰蒂在她出生以前就是这样,在你出生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在她十多岁带着你到处走的时候她还是这样,哪怕几十年过去,她成了令人尊敬的皇后,她也照旧是这样,从来都没有变过。”他说着抱住她的肩膀,“听我说,我的主人,现在你是已经长大的女人了,她才是当年那个没有长大的小女孩。你不需要和她争论,你只要像个姐姐一样教育这个天真又残忍的妹妹就好了。”

  菲瑞尔丝的嘴唇抿得更用力了,视线逐渐抬起,迎上了亚尔兰蒂的目光。“你说的对,现在我才是姐姐。这件事也不再有讨论的必要。”

  “你说话真的很像恶魔。”亚尔兰蒂对他说,“难怪先祖说下一代的传承也许会从你开始,甚至我的学派也会被你颠覆。”

  塞萨尔根本不想应她的话,到了这个地步,遇到指责他根本不必反驳。

  “你已经像个恐怖的阴影一样在叶斯特伦学派里潜伏太久了,女主。”他沉声说,“到了我的时代也有人在受你的害。而且和当年一样,也是你像照顾妹妹一样照顾她。你不仅得到了她完全的信任,最终还彻底取代了她,把她关在你的牢笼里和自己的影子作伴。我猜,如果菲瑞尔丝缺乏法师的天赋才情,你也会这样对待她,我说的对吗?“

  “给缺乏资质的人留一个窗口看看外界的人和事物还不足够?切下自己的一部分庇护我的学派,这已经是莫大的牺牲了,先祖却觉得我做的还不够?我已经有能力挣脱大地的怀抱走向最高处了,她却要我放下我已经拥有的一切,为她前赴后继的希望牺牲?你们才是有太多让人烦躁的要求了!我已经做了我该做的一切,弥补了我能弥补的一切。”

  亚尔兰蒂说着伸出手,一股令人思维都要停滞的寒意倾泻而出,把残忆中整个河床都化作一片白茫茫的寒原。“到我身边来,菲妮。”她说,“你是我最疼爱的妹妹,我答应过你我们可以一直互相陪伴着走下去,我当然会信守承诺。你,还有我们共有的仆人,我们.....”

  “现在我是姐姐!”菲瑞尔丝喊出了声。

  塞萨尔感觉无形重压以她为中心忽然产生,连周围的视野都变模糊了,眨眼间已和刺骨寒潮在他前方不远处交汇。冰封的大地被压垮了,发生剧烈的坍塌和震荡,石头和冰雪都在破碎解体,呼啸着冲向四面八方。整个河床一时都成了黎明的地平线,迸发出大片白茫茫的强光,然后淹没在遮蔽了一切的苍白尘雾中。

  脚下的冲击和震荡不断加强,身前淹没在尘雾中的法术对抗也在加剧,但菲瑞尔丝毕竟只是残忆中的残忆,很快已无法维持对抗。塞萨尔抱紧她往后跃起,踩着漂浮的碎冰穿过漫天苍白的尘雾,身后还有寒意刺骨的气流盘旋追逐。他一时间竟感觉自己正在暴风雪中逃生。

  有了他带着奔逃,菲瑞尔丝完全放弃了防护,只管对抗亚尔兰蒂倾泻而下的法术。寒原正在扩散,地面仍在碎裂,漫天尘雾裹挟着白霜四处冲刷,带着股无处发泄的怒意。这法术就像是在宣布亚尔兰蒂的权威,告诫她的妹妹不要妄想颠覆两人的地位。这是一种教训吗?也许是。

  “我是你的姐姐,菲妮,你从来都没有赢过我,别你以为现在就可以!“

  菲瑞尔丝仍在对抗,塞萨尔却感觉身后追逐的浪潮越来越剧烈,前一刻似乎还在十多米开外,下一刻,它们已经近身来袭压迫到他背后。菲瑞尔丝下意识升起屏障却立刻碎裂,破裂时发出的声音就像是雷鸣。

  他用力抱住她在寒原中滚过十多圈,感觉寒意扫过四肢,结霜的空气渗入身体,一股令人思维停滞的气息封住他想要撕裂张开的肢体,令他完全无法现出猩红之境的道途。

  “我的法术,就是为了封住你这种受诅咒者而生的。”亚尔兰蒂从天空中缓缓落下,身后白发漫天飘舞,在遍布视野的霜雪中就像是凝结在水池上的涟漪,“你和你充满反抗欲望的仆人都不可能赢过我,菲妮。现在,你要乖巧地站在我身边叫我姐姐,而你,你要亲吻我的脚尖叫我主人,对我宣誓......”

  忽然间她言语中断,一把利刃从她背后刺入,从她咽喉刺出,汹涌白霜立刻沿着刀尖破开的伤口喷薄而出。一缕黑发在她背后飞舞,塞萨尔意识到是塞弗拉。

  亚尔兰蒂高声诅咒着向后发起袭击,一百道锋利的链条从每个方向刺向她的身影,意图将她撕得粉碎。但在这时,阿婕赫已在跟了他一路的小阿婕赫身上出现,她攥着那柄漆黑的利刃就撞了上去,简直是只疯狂的野兽。

  利刃撕裂她防身法咒刺入她腹部的一刻,塞萨尔才意识到这把剑是扎武隆的收藏品。

  亚尔兰蒂踉跄后退,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和眼睛不愿放手,但有股强烈的白光正在她指缝中弥漫,沿着嘴巴和眼睛往外渗透。他看到溢出的光芒正在风雪中飘舞前行,就像许多条蜿蜒发光的河流流向那柄长剑。她用可怕的声音高叫着,让河床两侧的寒原不断扩散,让风雪四处狂舞,但仍无法阻挡光芒的流泻,也无法推开死死压在她身上的母狼。

  “它在吸取灵魂......”菲瑞尔丝死死盯着那把剑。

  扎武隆的藏品比他想象中还要邪性。

  眼看亚尔兰蒂的白发正在转为黑色,塞萨尔意识到再刺下去米拉瓦也要没了。他连忙高声大喊:“现在把剑取出来!我们需要米拉瓦!”

  阿婕赫握紧长剑踉跄后退,这时亚尔兰蒂已经消失,只有满头黑发的米拉瓦昏迷倒下。但她手中的长剑似乎不是为了汲取这等可怕的灵魂才存在,先前还一片漆黑,这时已经被亚尔兰蒂的灵魂冻结,渗出幽蓝色的血管纹路。阿婕赫刚退了一步,寒霜就沿着她的手腕蔓延而上,像是要把她的心脏直接冻碎。

  “快把那东西扔掉!”菲瑞尔丝喊道,“这把吞噬灵魂的剑吞不掉亚尔兰蒂,它快要被反过来吞噬了!”

  塞萨尔发现还是亚尔兰蒂更邪性一点。阿婕赫皱了下眉,似乎对菲瑞尔丝情绪很复杂,最后还是扔掉了扎武隆的剑。他扶着菲瑞尔丝来到长剑一侧,注视她弯下腰开始诵咒,把剑刃上的血管纹路一点点压下去。眼看情况得到稳定,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时候塞弗拉也靠了过来,虽然从肩部到锁骨划了条豁口,但她看起来没有大碍。“你真是喜欢横生枝节。”她死水一样的黑眼眸里毫无波澜,“但封住这家伙也算是件好事。她再也不能把你塞进布娃娃里了。”

  “她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封到一把剑里。”塞萨尔说,“你那边怎样了?”

  “没什么大碍。”塞弗拉说,“只是这伤口被白霜封住了,似乎正在往里渗透。你有什么法子吗?给我点血怎么样?”

  “我其实在问残忆外面的事情......”塞萨尔说着转过身,“真难得你会说这个。”

  手边没有小刀,于是他咬破了一点手指,试探着在她肩头染着蓝色的伤口拂过,把这片鲜红色一直染到她锁骨位置。这地方的骨头已经断了,但她看起来并不在乎,只是低头盯着看,若有所思。她的皮肤洁白晶莹,渗着丝丝寒意,破裂的衣襟下一只白皙的胸脯依稀可见,虽然并不可观,却十分柔美,看起来刚好可以一只手握住。

  “你觉得对自己产生渴念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吗?”塞弗拉问道。

  “这是某种若无其事的讽刺吗?”他问道。

  “也许是,”她说,“但我并不常讽刺......把手给我,塞萨尔。”

  塞弗拉握住他的手,先用食指在他的伤口上摩挲了两下,把血涂抹开,然后把他的手抬起来覆在她脸颊上,不经意间用触感细腻的舌尖掠过,带着一丝刺痛把他的伤口都挑开了。还没等他发现哪里不对,阿婕赫已经抬高了声音。

  “我记得这边只有我过来吧,塞弗拉,你是怎么回事?祭司说好了必须有一个人留在外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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