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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双花并采

触手怪的漫长旅途 terren goo 29159 2025-03-21 22:34

  当爱抚亚尔兰娜时,触手怪才真切体会到表情管理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他理所当然地对亚尔兰娜没有感情,所以调教和PUA起她来没有半点心理负担。但也正因如此,当真正要提供“优质服务”时,他也格外痛苦……情意绵绵地爱抚一个自己并不爱的人,除非锻炼出点职业素养,否则还真的很难接受。

  在触手抚过亚尔兰娜的周身后,亚尔兰娜舒服得飘飘欲仙,触手怪却觉得一阵不自在。还好他没有脸,要是让亚尔兰娜看到他又尴尬又嫌弃的表情,怕是心都要碎了。

  触手灵活又刁钻,很快抓到了丰腴脂肌上格外敏感的点,开始盯着那里细细摩挲。

  “啊,啊!”亚尔兰娜简直毫无招架之力,身体瞬间软成了一滩烂泥,软绵绵地躺在触手怪怀里。一旁的蒂耶塔听得脸红心跳,下意识地看向她的胯下。那里并没有触手,但略略发黑的肥美阴唇却好像一颗剥了皮的葡萄,连挤压都不用,就汩汩地淌出晶莹的浆汁。小姑娘羞得面红耳赤,连忙别过头去,但一双大眼睛却又忍不住斜过来,在亚尔兰娜身上扫视。

  她的表情触手怪都看在眼里,看来虽然才摸了几下,但这前戏的效果已然达到了。像亚尔兰娜这样一触即溃的敏感体质,本来也没有什么必要做前戏,所以……该进入下一步了。

  两条触手挽住亚尔兰娜的大腿,向上狠狠一托。柔软的大腿瞬间被扒开,中间早已火热桃红的阴户展露无遗。亚尔兰娜就这样,被触手怪以M字开腿姿势捧着,将自己最隐私的部位暴露在了空气之中……暴露在了蒂耶塔面前。

  触手怪坏心眼地将她对准了蒂耶塔,用意……不言而喻。

  “你看。”他说,声音很轻,却自有一种神秘的诱惑,“这就是发情的小穴哦,比你发起骚来肿得还红,流的水还多呢。”“我,我,我……”蒂耶塔只觉得大脑里“嗡”的一声,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她那双碧蓝色的眼珠直勾勾挂在了亚尔兰娜身上,小小琼鼻间的呼吸也越发炽热。她感觉有一股什么东西正自她下身升起,就像触手怪“奖励”她的触须一样,却更小更细,搔得她浑身发热,身体不由自主地蠢动。

  对于一个刚刚开始食髓知味的少女……这样香艳的活春宫,冲击力有点过头了。更何况她这段时间,几乎天天被触手怪以媚药沃灌,即便自己不愿意,但稍稍接触到些许能联想到性的东西,心中便会一阵激荡,更何况现在看到如此生猛的场景。

  触手怪笑着按住她的脑袋,让她靠得更近一些,好让她更清楚地看清亚尔兰娜两腿间的一切。他捉住亚尔兰娜的两片阴唇,向两边缓缓掰开。亚尔兰娜的阴唇不似莱狄李娅那般饱满柔腴,也不似蒂耶塔那般幼嫩光滑,可那层层展开的深红色穴肉,肉瓣间拉开的淫靡细丝,就好像一朵闪着光的色欲之花,令蒂耶塔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她感到下体一阵湿热,有什么东西正在自己体内激荡。

  一条触手来到唇间蜜肉之间,开始细细地上下摩擦。

  “哦,哦~”亚尔兰娜激动地晃动起身体,开始哀求,“主上,求求你……贱奴,想要……”她已经顾不得眼前的蒂耶塔了,她现在只想呼应自己如脱缰野马般狂暴的欲望。更何况……她相信,主上自然有他的安排。

  触手怪微微一笑,顶在阴唇间的触手上一瞬还在柔情蜜意地爱抚因饥渴而颤抖的蜜肉,下一瞬就已经凶暴地分开股间双唇,狠狠地冲进了最深处。

  “啊——”亚尔兰娜发出一声满足的长叹。空虚麻痒的阴道一下子被雄壮粗糙的触手填满,一阵酥爽瞬间窜过她的全身。她不禁绷紧了身体,纤腰瞬间绷成一道弯弯的弓,粗重的触手碾过阴道,顶住最深处的花心,在她弓起的小腹上凸出了一道浅浅的凸痕。

  几乎就在插入的一瞬间,蒂耶塔的呼吸便一窒,琼鼻间呼出一道浅浅的呻吟:“嗯~”她感觉自己好像也被插入了一样,一阵火辣辣的酥胀感飞速自腹部漾起,股间一阵湿热,几滴淫液淌出,在她白嫩纤细的大腿上画出了道道晶莹的水痕。

  她的目光已经迷离,口鼻间呼出的热气几乎凝成了团团白雾。股间和小腹的火热让她情不自禁地夹腿、屈膝,两条腿屈成一个内八,大腿不住磨蹭。淫液黏湿的触感自腿心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阵阵熟悉的酥麻。她忍不住微微弯腰,轻轻捂住自己的小腹,呼吸也越发灼热甜美,发出阵阵母猫撒娇般细微的娇吟。

  这一切触手怪看在眼里。他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却并没有乘胜追击。他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唤起蒂耶塔的情欲了,她已经彻底发了情。现在和她说话,只会把她从性幻想中拉出来。

  他低下头,开始专心对付亚尔兰娜。

  他其实有点拿不准什么风格的做爱最能让蒂耶塔兴奋,毕竟蒂耶塔不过只是个小处女,在这之前一点性知识没有,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类型——因为她对做爱根本没有概念。

  触手怪想了想,还是感觉应该循序渐进。虽然说这次的“奖励”走到最后肯定会是注卵,对子宫从未被开发过的亚尔兰娜来说大概是有点过于刺激了,到时候十有八九会翻着白眼没命地高潮……但是一上来就把她玩成这样,说不定会把蒂耶塔吓到。

  温水煮青蛙,放在什么时候都没错。

  触手慢慢从亚尔兰娜的阴道中抽出,浑圆粗壮的尖端一点点从颤抖的子宫口上挪开。抽出差不多一半时,触手又缓缓向里插入,一边插入,一边旋转、搅拌。敏感又多汁的阴道被搅得“滋滋”作响,亚尔兰娜的腹腔内都回响着这淫靡的水声。

  但亚尔兰娜自己的呻吟声,却更盖过了这水声。

  之前的爱抚温柔得她浑身发麻发软,每一寸肌肤似乎都在颤抖,每一个毛孔似乎都被打开,触觉在这爱抚下放大到了最大。只是一下缓慢的抽插,便将这积蓄的快感全部释放了出来。不,那甚至不是释放,而是进一步积蓄。以一个近乎禁止的速度插入的触手,更像是在拍打、按摩敏感又黏滑的穴肉,在亚尔兰娜身体里激起一道道细微的电流。但只是这样,亚尔兰娜就已经感觉自己好像飘在天上了。至于触手怪如果动了真格,会爽成什么样,她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触手怪故意把她摆整姿势,正对着蒂耶塔。亚尔兰娜陶醉的表情就这样完全展露在蒂耶塔面前,还有分开的阴唇、被填满的阴道、四处流溢的爱蜜……一切的一切,都在蒂耶塔眼下一览无余。

  蒂耶塔呆立在原地,只觉得体内若有烈火升腾,又似有万蚁啮噬,麻、痛、痒、辣,诸多感觉好似一股湍流,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她的大腿进一步内夹,小腿外曲,整个人几乎要呈鸭子坐坐在地上,大腿内侧白嫩的腿肉不住磨蹭,榨出一滴滴馨香的淫汁,顺着她的美腿淌到膝盖,滴落在地。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让它出来。

  看来两边的火候都已经到了,那么,就是时候……触手怪突然开始加速。

  这速度对他来说并不快,比A片里男优的速度都略慢一点,平日里无论是和莱狄李娅做,还是和亚尔兰娜做,他的速度都比这快不少。但对蒂耶塔来说,这已经是令她光看就浑身发烫的水准。

  触手每一次插入,都会翻搅、旋转,将里面绵软的穴肉搅得一塌糊涂。最后,更会一下顶到宫颈,抵住小小的肉环狠狠一剜。其实触手在里面的动作并不大,但触手怪却故意在外面加大了动作,触手像条想要钻进地缝的蛇一样拼命扭动,不为别的,就是要给一旁的蒂耶塔制造视觉冲击。

  “啊,啊,啊!”深入浅出的几下,就把亚尔兰娜肏得魂飞天外,只余下了浪叫的力气。

  触手怪一连抽插了几十下,她便颤抖着身体,迎来了高潮。

  “啊啊啊——”她几乎是尖叫着呻吟,两条长腿再度向外猛地一张,本就被触手分开的阴唇向如同吐水的蚌壳般打开,吐出一道晶莹的水箭。

  这水箭几乎要喷到蒂耶塔脸上,可她却不躲不闪,只是呆呆地立着。

  站姿没有变,但捂着小腹的手,却一点点下滑,要摸到两腿之间的秘处去了。

  当小手摸到股间玉唇的那一刻,她的整个身体都是一跳。但随即又往回一缩,迟疑不决。她不谙男女之事,自然不知道这叫“自慰”,更不知这是羞耻之事。可是却有另一项东西支撑着她的意志,那就是叛逆。她畏惧触手怪,又对触手怪的“奖励”分外着迷,但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让她彻底接受自己的奴隶身份,那却是不可能。所以,她便想通过这种方式,展现自己的抗争。

  性质大概和小学生被老师骂了以后偷偷在老师背后做鬼脸差不多。

  她的小动作自然被触手怪尽收眼底。他微微一笑,便将一条触手伸长,按向蒂耶塔的小腹。蒂耶塔此时正天人交战,哪里注意得到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反抗便被他摸上了。

  “想要么?”他抚摸着蒂耶塔平滑的小腹,轻声问道。

  蒂耶塔猛然惊醒,几乎脱口而出:“才,才不要!”对她这点小小的挣扎,触手怪一笑置之。触手一屈,缓缓绕向她的背后。

  “你,你……”蒂耶塔红着脸想要挣扎,却只是象征性地推了一推,劲力简直微不可察。

  触手怪捏上她的小屁股,轻佻地道:“你该叫我什么?”只是捏了捏屁股,蒂耶塔便已经浑身发软,下体更是越发湿润。

  “主……主人……”她的声音打着颤,却不是因为羞耻,而是因为体内呼之欲出的欲望。

  触手怪在她股间轻轻一挑,语气越发淫荡:“话不必说这么满,亚尔兰娜的奖励结束以前,你都还有机会……”“是,是……”蒂耶塔的语调已经飘得几乎听不出意思了。触手怪这一挑将她苦苦维持的一点平衡彻底打破,现在她只觉得两腿之间火辣辣的痒,痒得她几乎要流出泪来。如果不是因为知道触手怪还在看着,她一定会把小手伸过去,狠狠地给自己止痒了。

  “呼,呼……”这时候亚尔兰娜也从高潮中一点点恢复过来,触手怪便笑道:“缓过来了?那就该进正戏了!”他捏了捏亚尔兰娜的脸颊:“准备好了么?”话刚说完,他就感到插在亚尔兰娜体内的触手上传来一阵滑溜溜的触感,亚尔兰娜听了他的话,竟然又流出来一滩水。

  亚尔兰娜毫不犹豫地道:“主上,贱奴随时可以!”她的语气兴奋得像一条对着大肉块喘气的饿狼,充满了迫不及待。

  蒂耶塔那边火候已到,触手怪也实在懒得再和亚尔兰娜纠缠,巴不得早点做完结束。只要注入了穴居水螅,亚尔兰娜以后就彻底是他的人了,无论是身体,还是未来,都牢牢被他把控在手里。有了赐宿者这个职业以后,她晋升其他职业绝对会困难许多,非得等触手怪开发出三阶以后的职业,才能找到一条坦途。

  本就已经深深扎在亚尔兰娜阴道里的触手这次没有退出,而是狠狠向前一扎,“咚”地一下撞上宫颈,又抵着宫颈,硬生生向前顶出一截,在亚尔兰娜小腹上顶出一道小球般的凸起。

  “哦——”亚尔兰娜双目圆瞪,发出一声不知是痛苦还是欢喜的呻吟。

  触手怪本打算给她直接破宫,见她这样,便又放缓了动作。他相信亚尔兰娜对这点痛苦是无所谓的,但是做太过分说不定会影响到蒂耶塔,万一她不愿意让触手怪今天给她破处,那调教节奏就要被大大打乱了。

  说白了,这次给亚尔兰娜注入膣蛸生衍,就是为了给蒂耶塔做一次卖家秀,亚尔兰娜的感觉不重要,击溃蒂耶塔的心理防线才是第一位。

  触手向后微微一缩,亚尔兰娜小腹上的凸起随之消去。但触手依然紧紧占据着子宫口前的小肉环,也不退去,而是在那里打起了圈,好像药杵研磨般细细碾过子宫口前的每一寸黏膜。

  这玩法连子宫饱经开发的莱狄李娅都经受不住,更何况亚尔兰娜这样一碰就碎的杂鱼体质。她立即绷紧了身体,螓首后仰,连一双小脚都伸直了,十趾下弯,真正绷成了两道足弓。

  一旁的蒂耶塔看得呆了,一时间连呼吸都为之停滞,那在鼠蹊部逡巡不前的小手,也不知不觉间掉了下去,停在了两腿之间,甚至往那腿心秘处的唇瓣里挤了挤。她自己却浑然未觉,只觉得下身前所未有的快美,一双玉腿忍不住又夹紧了一分。

  而另一边,亚尔兰娜的“奖励”已经来到了最高潮。

  那紧闭的肉环,被触手一刺激,如同应激般缩得更紧。但触手却不依不饶,好似蟒蛇一般将娇嫩的子宫口死死咬住,搓揉、辗轧、挤压。

  相比寻常女子,亚尔兰娜绝对算得上久经沙场,触手怪疼爱她时用的尺寸力道俱非比寻常,绝非常人可以消受。但即便是这样的她,也根本受不了这样直欲破宫的征伐,宫口在触手的倾碾下不住颤抖,不多时便娇软无力地张开了一道小口。

  触手怪见缝插针,触手尖端立即变尖变细,一头插入了这细小的口子里。

  口子很小,触手很细,但对亚尔兰娜来说,体内却如翻江倒海。她突然挺起身,长大了嘴,但还没有来得及尖叫,下一波攻势便已经到来。那刺入宫颈的触手竟然继续向前生长,一下子突破宫颈,又轻轻一撩,碰到了宫壁。

  触手是“长”进去的,并未进一步挤压宫颈,但这一下,还是让亚尔兰娜无声地尖叫着,纤腰耸动,又一次迎来了高潮。

  她已经高潮,触手怪却还不放过她,触手轻轻一颤,便微微凸起一个小球。那小球被触手内部的肌肉挤压,飞速向前,不一会便顺着触手进入了亚尔兰娜体内。

  小球挤过阴道层层叠叠的肉壁,顶开拼命收缩想要阻挡入侵者的宫口,终于自触手尖端喷涌而出,蕴含着膣蛸生衍之力的浓厚精液四处飞溅,几乎填满了窄小的子宫,又被触手堵得严严实实,一滴不漏地留在了子宫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亚尔兰娜被这浑厚炽热的一击轰得白眼直翻,尖叫声几乎要掀翻屋顶,爱液便如溃堤的洪水般喷溅,飞得满地汪洋。触手怪这一发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射精,而是注入了五级经验的膣蛸生衍,直接将他两个月来积攒的等级全部挥霍一空。一发下来,直接将亚尔兰娜从未孕育过胎儿的子宫注得满满当当,小腹也隐隐凸起,只是幅度不大,乍一看很难看得出来。

  蒂耶塔看着那飞溅的淫液,却不知亚尔兰娜体内翻江倒海般的变化,只知道她很快乐。那已经挤入下阴如蚌蜜肉间两根手指,好像有了自己的想法般,不知何时已经开始在里面轻轻地扣索。

  这无意识的一扣,便如同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葱笋般的玉指稍一动弹,便有一种说不出的快美传来,原先的麻痒一扫而空,舒服得蒂耶塔呻吟一声,几乎便要坐倒在地。她这时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手指一缩,便要缩手,可动作一停,那蚂蚁噬心般的麻痒酥痛便又如跗骨之疽般卷土重来。

  她轻轻喘着气,手指犹豫着不动,那股麻痒便愈演愈烈。若如之前那样,那勉强还能忍受,可她刚刚却已经体会过以指搔痒的畅快,两相对比,便让她越发难熬。

  她咬了咬嘴唇,终于还是又动起了手指。她从没有自慰过,两根细细短短的手指动得很是笨拙,但她的身体早已到了极限,便若离水之鱼,涓滴之水亦如甘霖一般。

  “嗯,嗯……”她紧咬下唇,不愿在触手怪面前展露自己屈服于快感的样子,这是她最后的一点坚持。但是呻吟声还是不住自朱唇之下漏出,夹带着火热的呼吸。

  触手怪静静地看着她,任由她沉浸在自渎之中。不是他不想乘胜追击,实在是没了力气。之前给莱狄李娅喂血实,用掉十级,能让他直接虚脱。这次虽然只用了五级,但依旧有一种身体瞬间被掏空的脱力感,几乎要让他连条触手都抬不起来。

  好在毕竟只是用了五级,亚尔兰娜还没从过激的高潮中缓过来,他就已经恢复了些许气力。

  念着有始有终,他也没有立即抛下亚尔兰娜,去摘取旁边早已饥渴到神志不清的蒂耶塔,而是低下头,开始用清洁术打扫战场。待到亚尔兰娜恢复,他也差不多把四周的狼藉打扫了个感觉,这才摸了摸亚尔兰娜的脸道:“你先去一边休息吧,我已经将精华注入了你的身体,至多明天,你应该就能有感觉了。”他给亚尔兰娜注入的是精英级别的精液,发育要慢些。要是普通淫兽,怕是几个小时就已经能在亚尔兰娜子宫里闹腾了。按照系统给他的提示,这些淫兽毕竟不是人类胎儿,无法与子宫之间形成脐带,所以除了最开始依靠精液的营养发育,之后都要刺激母体,吸取淫液以补充营养。可以预见地,未来的一段时间,亚尔兰娜怕是要被宫内淫兽折腾得路都走不动。

  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待穴居水螅度过了最开始的婴儿期,便会逐渐平稳,从整日索取,变为一日数次,直到三个月后发育成熟,更可以数日只补充一次养分。到那时,这东西便完全不会对亚尔兰娜的起居有影响了。

  亚尔兰娜难得被他如此疼爱,一时间得意忘形,便搂住他,撒起了娇:“主上,贱奴……”触手怪在心里皱了皱眉,他本来就对这场逢场作戏颇为不耐,更别提现在要是再拖,没了外部刺激的蒂耶塔说不定就会自己缓过来,到时候再找机会,可就麻烦许多了。但他还是耐住了性子,嘴上柔声说道:“乖,听话,你的好姐妹还等着呢。”手上却加力,触手唯一使劲,便捏住了亚尔兰娜的宫口肉环。

  要不是为了不吓到蒂耶塔,他才不这样麻烦。

  这一下可不像之前的研磨爱抚,虽然劲力不大,但对于宫口这样敏感的地方,却是一记痛击。亚尔兰娜只觉腹中如同被触手盘纠成了一团,痛得她几乎要叫出来。她这才发现自己忘形了,连忙告饶道:“对不起,主上,是贱奴得寸进尺……”触手怪假笑着拍了拍她的翘臀:“既然知道了,那就先去一边歇歇吧。”“是……”亚尔兰娜感觉体内的触手又松下了劲,连忙站起身,让触手退到体位,之后乖乖地穿起衣服,侍立在一旁了。

  这时候蒂耶塔正渐入佳境,呻吟声也压制不住,那低低软软的鼻音,已经变成了娇柔婉转的娇吟,虽然依旧压得很低,却止不住地从喉间飘出。她的嗓音本就是极好听的,童稚却又婉转,这呻吟声又被她可以压制,又尖又细,娇媚如丝,又飘飘荡荡,好像这细丝正悬在天上,被风刮得盘盘绕绕。

  不知何时,她已经完全站立不住,屈膝开腿,以一个完美的鸭子坐坐在了地上。大开的双腿之间,幼嫩白皙的阴户被一只小手遮挡,若隐若现。几缕晶莹在她胯间闪烁,配合手指在阴唇间出入的细微水声,分外淫靡。

  触手怪看着她花枝乱颤的娇躯,知道她离高潮已经不远,便笑眯眯地捉住了她的双手。

  “你……”蒂耶塔立马急了,但话到嘴边,又鬼使神差地改了口,“主人……”触手怪心里笑意更浓,便问:“怎么,想让我放开你的手?”“是……”蒂耶塔微微点头。

  “为什么要放?”触手怪明知故问,“是想让你的手回来……”他点了点蒂耶塔泥泞一片的下阴,“……这里?”“不,不是……”蒂耶塔羞不可遏,连忙偏过了头。

  “不是?那是不是……”触手怪笑着戳了戳她吹弹欲破的幼嫩阴唇,“想让主人,亲手给你摸一摸呀?”“我,我,下奴……”蒂耶塔本想躲开他的触手,可身子却像没了骨头一样,软绵绵地坐在地上,动弹不了分毫。

  触手怪又在她的阴唇上一揉,一捏。两片白生生的阴唇如胶似脂,竟然被触碰后,还轻轻地晃动了两下。

  “啊……”蒂耶塔猝不及防,呻吟出声。这一声可比她刚刚压抑的声音清脆多了。

  “想不想要呢?”触手怪搂住她的纤腰,轻声问道。

  蒂耶塔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了。简简单单的一揉一捏,已经让她溃不成军,虽然还有反抗之心,但身体却不听使唤,连反唇相讥都做不到。触手怪刚刚的两下,带给她的快感便已经胜过先前自渎的总和,熟悉的触感又让她想起先前触手怪给予她的种种“奖励”,无一不是令她销魂蚀骨的快乐。想到往昔,又感受着如今下体的酥麻,她便感到下身愈发火热,火热到她自己都觉得,两根小小的手指绝对无法平息这熊熊烈火。

  触手怪一边轻抚她的阴唇,一边继续询问:“刚刚看完我给亚尔兰娜的奖赏,你应该很明白了吧?”他另分出一条触手,在蒂耶塔的小腹和下阴之间轻轻摩挲,划出了一条线,“你这肚皮底下,另有妙处,用起来的快感,可比只用下面舒服千倍百倍呢……”“……”蒂耶塔不想顺了他的意,可听着他的话,感受着他的抚摸,小腹之下便越来越火热。她刚刚只是给下面挠了挠痒,便那么舒服;触手怪给她挠了挠,又比她自己挠舒服许多。那……要是更痒、更麻的里面,也被这样搔挠……该会有多舒服?

  只是想想,她便觉得脑里发烧。可是心底的最后一点矜持却在呼喊:绝不能屈服于这只恶心的丑八怪!

  触手怪见她似乎迟疑不决,便抓住她的一片阴唇,轻轻一捏。

  “嗯!”蒂耶塔娇吟一声,思绪登时被打断。

  “想好了么?”触手怪问,放在她股间的触手向前一进,已经顶到了她的阴道口。

  蒂耶塔只觉得自己下半身麻了一片,再也没有了半点反抗的力气。下身的欲火好像真的烧成了火,她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下,便答应道:“下奴……想要……”“想要什么?”触手怪立即追问。

  问出了这一句,蒂耶塔最后的坚持便已经在她心中摔了个粉碎。她顺应着自己体内的欲望,身体微微后仰,让阴部进一步暴露在触手怪面前:“想要主人……奖励下奴的……里面……”触手怪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夸奖道:“我说过,你最近做得很好,我很满意。所以,你要的奖励,我一定会给你。”说罢,他便将抚摸蒂耶塔小腹的触手下移,两条触手并举,开始细细地抚摸那幼嫩的阴唇。与此同时,其他的触手也没有闲着,而是托住蒂耶塔纤瘦又富有肉感的小屁股,让她和亚尔兰娜一样,张着腿躺在了触手怪怀里。

  即便已经被触手怪把玩多日,蒂耶塔的阴唇依旧婴儿般幼滑。两片白皙的馒丘饱满圆润,好似一朵洁白的百合,可即便花朵也不如这两瓣阴唇白嫩、剔透。而这两片艺术品般的软肉,此时正门户大开,不知羞耻地吐露出点点蜜滴。片片薄红早已攀上玉蚌,淫秽煽情,搭配暴露而出的粉红蜜肉,更是淫靡无比。

  哪怕触手怪并不想对奴隶有任何留恋与感情,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这稚嫩白洁又淫媚动人的阴部,哪怕莱狄李娅与之相比,也要逊色一分。

  他摸了一阵,便试探着将触手向里推了推。触手刚碰到阴道口,就感觉到这里大门紧闭,仿佛还带着处子的娇羞。他将触手向前一进,破开阴道口,便感到入手一片紧致,寸步难行。

  “嗯……”蒂耶塔眉头紧锁,似乎只是挤开阴道口,她便已开始受不了。

  触手怪在心里抹了把汗。迄今为止,他碰过的女人里,除了蒂耶塔,便只有莱狄李娅初时是处女。但莱狄李娅身体硬朗,天赋异禀,而且他那时也触小力微,手脚毛糙点还是很难弄疼莱狄李娅。而现在,蒂耶塔不仅身子骨比莱狄李娅弱上很多,触手怪的力量也远超往昔,要是控制不好力道,没准真会让她疼得对做爱产生心理阴影。

  性爱可是触手怪用来拿捏奴隶的利器,要是堂堂触手怪,都不能用做爱让奴隶心服口服,那还当什么触手怪?

  他便耐下性子,一边调整触手的粗细,一边爱抚蒂耶塔周身,好掩盖自己刚刚的失误。

  那条顶在阴道口前的触手不住冲撞蒂耶塔的阴道口,撞完之后,又在门前停留,略略变细一号,又再度撞上。

  “嗯,嗯……”触手每变细一分,蒂耶塔的呻吟声中便少了一分痛苦。

  触手怪耐心地观察着她的反应。他想试出一个最合适的尺寸。在他看来,蒂耶塔现在还有些小女孩脾气,就和缇安菲雅一样,只知道一味地反抗,却一点不知道自己反抗是为了什么。这样没有根底的反抗是长久不了的,所以,只要用时间软磨,再用快感硬泡,她迟早会迷失,成为触手怪的人。

  但是理是这么个理,触手怪却没有那个耐心把大把的时间用在她身上,这时间就算不用来忙正事,拿去陪陪莱狄李娅不也挺好么?所以在快感攻势上,他便要下足功夫。就如现在,只要选一个足够细的尺寸,蒂耶塔必然接受得了,但是难免细得太过,给予的刺激不够。所以触手怪要试探出一个最佳尺寸,给蒂耶塔一个终生难忘的初夜。同时,还不忘涂抹媚药,进一步降低难度。

  “嗯,嗯,啊……”触手的进攻越来越急,蒂耶塔的呻吟声也越来越娇,两片小小的阴唇也不堪重负般越张越大,吐露出不尽的蜜滴。

  便在她吐出最销魂的一声娇吟时,触手怪看准时机,触手便猛一用力,破开了那紧守关隘十余年的阴门。

  触手弗一突入,便感到一层薄薄的阻隔。那层阻隔似有似无,一突即破。几滴甘甜又带有铁锈味的液体,沾染在触手上,转眼间便被细得干干净净,没有半滴逸漏在外。

  触手怪知道,他刚刚破开的是蒂耶塔处子的证明,刚刚吸进的,是真真正正的处子精血。

  只可惜,身为触手怪,他的能力没有半点与处子相关的玄学。这几滴具有里程碑般纪念意义的处子之血,于他而言,不过是普普通通的血液,蕴含的能量,比爱液低了不是一点半点。

  也正因如此,他才是一只以淫为食的触手怪,若他能从血液中吸取大量能量,他便要成触手吸血鬼了。

  “哦……”蒂耶塔闷哼一声,声音中却不带半点痛苦,反而夹杂着喜悦、期待、快乐、挣扎等诸多情感。触手怪和亚尔兰娜演绎的活春宫本就已让她欲火中烧,触手怪刚刚的爱抚撩拨则又如火上浇油,加上媚药的效果,和触手恰到好处的尺寸力道,破处的痛苦被削减到近乎于无。

  触手怪不动声色地给她上了一道超支治疗,抚平了处女膜破裂带来的小小伤口。若是真正在他心里的女人,他绝不会这么做,或者至少会询问对方意见。因为他觉得破处应是情爱结合的一道巅峰,是感情修成正果的象征,若为一点小小的痛苦就将这感觉抹除,那便是不懂浪漫,是煞风景了——除非真的太痛了。可蒂耶塔不过是个奴隶,他便没了这层顾虑,自然怎么方便怎么来。

  触手微微向阴道深处探寻,触手怪便感到浑身安泰,那是一种亚尔兰娜给予不了的快感。蒂耶塔固然不谙男女之事,但阴道里又嫩又滑,这里是从未开发过的处女地,又兼有幼女的稚嫩,触感简直妙不可言。加之处女阴道从未有扩张,无需蒂耶塔操控,那层层软肉便裹挟上来,柔滑紧致。而这稚嫩紧窄的处女幼穴,此时却又前所未有地发着情,滚烫的蜜肉层层叠叠,灼热的体温带来了另外的美妙,饥渴的肉壁又急不可耐地裹挟夹紧触手,带来无尽的快乐。

  两个字,紧!嫩!无怪那么多男人追求处女!而发情的处女肉穴,更是极品中的极品!

  身上爽,心里则更爽。想想半个月前的蒂耶塔,是多么桀骜不驯,而此时,却只能在触手怪面前,袒阴露乳,摇尾乞怜,请求他插入自己的身体……但虽然插得舒服,可进到了这女子真正隐私珍贵的秘处之后,触手怪却越发小心谨慎。正如之前所说,除去蒂耶塔,他真正破过的处女,就只有莱狄李娅……一个根本没法当作样本、天赋异禀的绝妙女子。他苦苦经营半月,才有了如今的局势,要是因为一时操之过急,以致前功尽弃,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以最慢的速度,缓缓在阴道的最浅处抽插。

  “啊,啊!”媚药与爱抚,早就将蒂耶塔身体的感度提高到了极致。明明是未经人事的处子阴道,却敏感之极,阴道的神经将触手的形状感知得清清楚楚,一想到有这么一条东西正插在自己身体里,她就忍不住脸红心跳。

  这不是第一次她被触手怪往体内插入东西,上一次是被塞入了肛塞……可是阴道进入异物的感觉,却和肛门完全不一样。肛门本是排泄之孔,一入异物,那异物感便顶得她浑身酸软,括约肌止不住地用力,想把入侵者顶出去,也说不上到底是舒服还是难受。而阴道进了东西,那异物感虽然也让她全身软绵绵使不上力,可她的思想、她的肉体,都无比渴望那东西能再深入、再深入一点。触手与阴道壁相接的地方,更是快感如泉,每一下微小的摩擦,都能带来无尽的快乐。

  这下触手怪也明白了她的状态,便又加大力度,触手拨开层层肉褶,一直来到了阴道中间。

  平心而论,蒂耶塔的阴道并非名器,既不似莱狄李娅那般千层万叠,也不似岳那般曲径通幽。但处子的紧致,和幼女的柔嫩,有这两者衬托,依旧可以说是个销魂穴。第一次深入,他插得不紧不慢,触手分开紧闭的穴肉,细细的尖端抠弄着穴肉间的肉褶,恰似闲庭信步,而蒂耶塔的阴道,便是他的后花园,任他把玩欣赏,如同握在手中的万物一般。

  待到达阴道中部,触手的动作却又陡然一变,以先前数倍的速度在娇嫩的阴道中来回抽插。这速度比刚刚肏亚尔兰娜还要慢上数筹,但对一个处女,已经如狂风骤雨般。

  “哦,哦!”蒂耶塔感觉身体简直要不属于自己了,她终于明白了亚尔兰娜先前的感受。触手每插一下,尾椎骨以下的身体便一阵酥麻酸软,她整个人也如坠云端,简直飘飘欲仙。阴道还有半截没有受到触手的滋润,但那已经完全无所谓了,现在快感简直像洪流一样在冲击她的神智,相比之下,那点痛与痒简直形同于无。

  触手每一次插到最深处——虽然那才到她阴道一半的长度——蒂耶塔便感到一阵充实,和一种迫切的感觉。她想让触手填得再满一点,迫不及待地想要被这触手占领自己腹中全部的空间,将膣穴内每一寸媚肉都磨蹭上。

  这想法太过迫切疯狂,以至于物极必反,令一丝清明在她脑中一闪而过:我在做什么?

  哪怕不谙男女之事,女人的直觉都让她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若是真的让触手满满插入,那岂不是说……她的身体也要被触手怪,完全占有了?被这样的一只生物,用他身体的一部分,填满自己的身体,那不就等同于献出了自己的一切么?

  可这想法刚刚生出,都还未变成反抗的念头,触手便又狠狠一插,又向深处进发了一分。

  “哦~”蒂耶塔不知廉耻地娇吟一声,思绪立即被快感冲得支离破碎。

  于是,刚刚屈服肉欲而产生的疯狂想法瞬间充斥脑海,完全不需要任何额外的指挥,她的身体就自顾自地扭动起了腰肢。细细窄窄的阴道被腹腔挤压,立即好似贪食的小嘴,曲曲折折地裹紧了里面的触手,冀求榨取更多的快感。

  “不错呀?”触手怪满意地拍了拍她的小屁股,“这就会扭腰啦?”以前只是抚摸阴唇时,蒂耶塔就已经开始顺应欲望扭腰,而现在,伴随触手在阴道内的进动,那款扭的纤腰愈发淫媚,配合她幼稚的容貌和娇小的身体,巨大的反差爆发出无尽的柔靡。

  “下奴,下奴……啊,啊!”蒂耶塔似乎想说什么,但话刚出口,便被触手冲成了破碎的呻吟。无论她是想反唇相讥,还是曲意逢迎,都已经无所谓了。她现在只是一只雌伏于触手怪触手下的雌兽,仅此而已。

  突然,她仰起头,小小软软的身体猛然绷紧,阴道也团团吸上,夹紧了里面的触手。

  借此良机,触手怪不退反进,触手一下子顶到了最深处,真正的最深处,在阴道最幽深、最隐秘的地方,子宫口之前。

  “啊——”蒂耶塔尖叫着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次阴道高潮,爱液顺着胯间触手淅淅沥沥滴下,虽然不如亚尔兰娜的高潮那样壮观,却也另有一番美感,带着处子的婉约与娇羞。

  “怎么样?”触手怪挽住她的纤腰,笑问:“舒服么?”“哼,嗯……”这时候蒂耶塔已经软在了他怀里,神情恍惚:“舒服……”“想再来一次么?”触手怪柔声问道,语气中充满无尽诱惑。

  蒂耶塔没有回答,但阴道里却一热,穴肉也轻轻一夹。

  “看来是想要了。”触手怪笑道,插在阴道里的触手轻轻耸动了两下。

  蒂耶塔不胜娇羞,却不置可否,只是红着脸,低着头。她已经完全被刚刚升天般的快感折服了。

  触手怪笑得越发得意,便又动起了触手。

  这一次,触手次次插到最深处,只是不顶撞宫口而已。仅仅这样,蒂耶塔也被插得吱哇乱叫,淫水飞溅,不多时便迎来了高潮。

  与此同时,触手怪也收到系统提示,蒂耶塔的臣服度来到了80点,臣服等级达到了4。现在的她,真正能说得上忠诚了。

  他心中暗喜,面上却若无其事得将触手拔出,吩咐亚尔兰娜道:“给她打扫干净。”虽然饱经调教,但蒂耶塔毕竟还是处女,出水量完全比不上敏感又风骚的亚尔兰娜,是以亚尔兰娜拿出一条毛巾,不多时便打理了个干净。这时,蒂耶塔也回过了神,就好像被强奸的小媳妇一样,心慌意乱地遮挡住自己赤裸的身体,警惕地盯着触手怪。不,那眼神很难说是警惕,其中包含的感觉错综复杂:满足、依赖、害羞、恐惧……触手怪安抚一般抚摸着她的小脑袋,柔声道:“舒服完了,就先在这里歇息吧,我给你再看点东西……”“那是……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的高潮太过激烈,蒂耶塔的话里还夹杂着一股娇媚的颤音。

  “我不是说过,能给你一个光明的未来么?”触手怪笑道,“现在,我就给你做一个小小的证明吧……”他叫来亚尔兰娜,打开了系统。这时候亚尔兰娜体内的精液已经稳固,穴居水螅已然开始在她体内悄悄生长。这东西只要几天就能成型,现在虽然距离受精才过了小半个小时,但是已经在宫内着床了。

  因为赐宿者有极为严苛的条件,那就是提前播种穴居水螅,所以为亚尔兰娜转换职业不需要额外花费经验。

  触手怪心念一动,职业转化便在系统的主导下悄然开始了。

  蒂耶塔模模糊糊地感受到一股能量波动,随后看到亚尔兰娜身上隐晦地闪烁出几缕微光。那微光的位置很诡异,竟然是从下腹部浮起的。

  随后,她就感觉到,亚尔兰娜的气息不一样了。

  0阶职业转变,对一个黯铁级的人来说,也是很大的变化了。

  “感觉怎么样?”触手怪问亚尔兰娜。

  “感觉好极了,主上……”亚尔兰娜低声道。但从她的表情,触手怪可以看出,她并不是那么好受。

  赐宿者显然和她的1阶和2阶职业,兼容性不是很好。也就是3阶以下没有炼魔,要是亚尔兰娜是个3阶,触手怪这么搞,说不定会因为体系冲突,硬生生把她废掉。

  但现在,亚尔兰娜只要稍稍忍耐,过几个月,触手怪肯定能把她的职业问题彻底解决。

  “好好感受一下吧,看看脑子里有没有多点什么新东西。”触手怪轻声道,“熟悉了,就把新学的魔法用一用吧……用在蒂耶塔身上就行。”“?”蒂耶塔不明所以,想要反驳这不明所以的命令,但话到嘴边,却又畏畏缩缩地缩起了头。

  亚尔兰娜低下头,随后又笑着看向蒂耶塔,道:“蒂耶塔妹妹,不用担心,这个魔法伤不到你的。”说罢,她便打出了一道魔法。

  这是赐宿者的天赋法术,血视。触手怪也会这个法术,这是血肉魔法中的一个戏法,他很早以前就学会了,在系统的帮助下,这个法术也变成了赐宿者的天赋法术。

  蒂耶塔只觉得眼前一红,几秒之后,视野又恢复了正常。

  “这是……?”她喃喃自语。

  “这是我自创的魔法,血视,我将对它的理解,融入到了我的触手中,并创造出了一系列全新的职业……”触手怪开始忽悠,“只要我为你注入精华,你也可以学会这个魔法,走上一条全新的、比林语者光明得多的道路……”“魔法……?”蒂耶塔低语着,良久才反应过来,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明白了目前的状况,“这是你……是主人您……创造出来的?”“你大可以问一问亚尔兰娜,这魔法是哪里来的。”触手怪的语气中充满了自信,毕竟这魔法本来就是系统给他的,绝对的只此一家,“要是你信不过,也大可以四处查一查,哪里有这种魔法。”“骗人……”蒂耶塔感到难以置信,但听她的语气,已经信了七八分了。她毕竟年纪还小,见触手怪如此言之凿凿,便不疑有他。

  “你主人会的东西多着呢,以后你会见识得越来越多的。”触手怪笑道。

  “……”蒂耶塔低下头,沉默了,好像对今天的事有点接受不过来。见她没有表现出对赐宿者的兴趣,触手怪倒也并不着恼。毕竟他才刚创造出赐宿者系列的0阶职业,对未来的许诺还完全是画大饼……亚尔兰娜已经成了他的死忠,这方面不用担心,但要是蒂耶塔日后问起来,万一他进度太慢,那也不好交代。

  现在,他只是展现自己的能量,让蒂耶塔对他的态度,由畏惧向敬畏转化。

  恩威并施,才是长久之道……

  (番外)路穆历路穆历6072,12月30日(上)

  在这个世界,12月30日,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无论天南海北任何一个国家,都认此日为新年前夕。因为此世日月真的由神明驾驭,四季也由神明划分,是以一年四季十二月三百六十天,泾渭分明,甚至不需要闰月闰日。是以四海历法统一,几乎分毫不差。

  而今年,路穆建城第6072年的12月30日,一个看似平凡的新年前日。整个人类世界都沉浸在迎接新年的喜悦中,无论何地,何国,何种文化,此时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或庆祝着新年。

  然而,对某些人来说,这个12月30日,注定不普通。

  特伦钦大草原西部,路穆军军营。

  路穆军队的土木工程能力,可谓人类世界中的第一。一座座营垒方方正正、整整齐齐,虽然式样粗犷,但却别有一番豪迈奔放之意。但在这简直能称得上大气磅礴的层层营寨之中,一座大帐却傲然屹立,压得四周的营帐都黯然失色。

  大帐之中,一个看起来约摸四十多的中年人,正和一个年轻人说着话。

  如果随便找个路穆的公民来,一定认得出,那中年人正是路穆赫赫有名的善战之将,“伟大者”庞皮努斯。而年轻人,确实他手下当红的奴隶,名叫马普斯。

  “还没找到么?”庞皮努斯面容憔悴,看起来像为什么事忧心许久了。

  “没有。”马普斯摇了摇头,“但基本可以肯定,是特雷萨的人做的手脚,很可能是一个叫克里图特的殖民者后裔干的。”“知道元凶有什么用?”庞皮努斯越发急躁,有动机找他麻烦的人就那么几个,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出幕后黑手是谁,“那两个孩子找不到,战争就一日不能停歇!”“谁知道特雷萨会把她们藏在哪里呢?”马普斯叹了口气,“更何况,她们说不定早就被杀了灭口了。”庞皮努斯的神色瞬间变得狰狞,但随即又平静下来。

  “这种毫无来由的恶意推测,对现在的状况能有丝毫改善么?”他冷声问道。

  “有,主人。”马普斯神情恳切地看着他,“请放弃寻找她们,另寻他路吧,至少应该做两手准备!鸡蛋是不应该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那群蛮子都是些死脑筋,拿不到他们的天女他们就不罢休!”庞皮努斯怒火中烧,“要是能有别的办法,我早就想了!”“您不用急躁。”马普斯急忙安慰,“我觉得这种事,还是得从源头想起。”“怎么个想法?”庞皮努斯按捺住怒火,问道。

  “您应该是知道的,为什么那些匈人腰杆子突然直了起来,敢偷袭我们的军队,甚至敢和我们在谈判桌上跳脚。”马普斯道。

  “那自然,都是那群两面三刀的李曼提斯杂种!”庞皮努斯提到这事就来气,“我们和他们无冤无仇,他们却突然捅刀子,给匈人送钱送粮,还开放互市!”“是这样的。”马普斯点了点头,“但我听说,李曼提斯和匈人,是血海深仇。而且他们的官员选拔,制度也非常奇特,拿主意的人都是活久成精。所以,他们没有理由为了害我们,而选择便宜了自己的世仇。”庞皮努斯想到了之前军中调查到的一些蛛丝马迹。似乎有人向掳走天女的,那两个传承诡异的异教蛮子报了信。还有人反应,有高手打乱了守军的阵型,这才让匈人的骑兵有了可乘之机。别的地方还有什么问题,他不知道,但是他有理由相信,有人针对自己俘虏到的托若拉天女做了周密的计划,想让她们从自己手里逃走……而现在,和马普斯的想法一联系,他现在觉得那群坏了他好事的家伙,就是那群李曼提斯人。

  想到这里,他心里越发烦躁,便挥了挥手,示意马普斯继续。

  “所以,我觉得,李曼提斯这么做,归根结底,还是想要对付匈人。”马普斯道,“而且,他们国内定然对这个决定充满怨言。”“为什么?”庞皮努斯问。

  “因为这个计策,太曲折,太委婉了。您的智慧没有多少人比得过,却还觉得他们是想捅您刀子,那李曼提斯的下层官员,和人民,肯定更看不懂这背后的谋划。”马普斯推测道,“所以,只要我们在李曼提斯国内想办法,肯定有可能让他们取消和匈人的通商。到那时,匈人在您面前肯定就硬不起来了,我们不要那两个天女也能达成和谈。”庞皮努斯的脸抽搐了一下。他固然干练果敢、足智多谋,但是有一个地方总是改不了,那就是好面子。你哪怕打他骂他,只要无碍面子,该忍的他都能忍。但一旦涉及到面子、声名,他就冷静不下来了。

  就如现在……他本都已经把捷报报回路穆,已经在幻想着自己明年的凯旋式了。结果……被这群不要脸的李曼提斯佬一拖,现在已经快到明年了,他和他的军队还被拖在这匈人草原上,寸步难行!

  几万人几个月的军费花销都是其次的了,突然出这么件事,让他老脸往哪里搁哟……进,无颜以对麾下兵勇,退,无颜以对路穆父老。虽然算不上什么劣迹,不至于影响他的凯旋式或者执政官竞选,但一想到回路穆会被那群刻薄的雄辩家如何嘲笑,他就恨不得立马死了算了。

  对害他到如此窘境的李曼提斯人,他是真的半点交道也不想打,更别提和那群家伙虚与委蛇谈条件了。

  “主人,请冷静,局势已经如此,再生气也没有用了。”马普斯轻声劝道。

  “呼——”庞皮努斯深吸了一口气,“你说得对,应该冷静……”这就是他亲信马普斯的原因,这个奴隶智谋并不如他——事实上,庞皮努斯觉得,这世上就没有人智谋能胜过自己——但是他有个很大的优点,就是沉着冷静,能在自己的主人盛怒时依旧不卑不亢,平息主人的怒火。

  庞皮努斯静静地思考着,马普斯谦恭地站在一旁,等待着主人裁断。

  但其实,冷静下来以后,庞皮努斯就意识到,已经没有什么好思考的了。李曼提斯表达了和平的意愿后,匈人的后背没有了威胁,便不怕和他打消耗战。而且……他们的可汗,可能还巴不得继续耗下去呢。天女失踪之前,每个部落的人都是他珍贵的财产,但失踪之后,这些人就变成可怖的豺狼了。

  匈人的情况其实和几十年前已经很不一样。几十年前的他们分裂得七零八落,部落又小又穷,加上和路穆之间的遥远距离,根本不值得去征服。但几十年前,剌阿颜部陶恩吉崛起,统一草原,成了匈奴共主,称陶恩吉汗。统一后的匈人终于能聚全力于一处,便年年掳掠他们东南方的邻居——李曼提斯,由此获得了巨额财富。这时候,与匈人的战争才算不上赔本买卖,值得一打了。

  庞皮努斯正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天翻地覆般的变化,才决定东征匈人的。

  而陶恩吉让所有匈人俯首帖耳的秘密法宝,就是托若拉的赐福……只要托若拉天女莅临,再废上一点人手和粮食举行仪式,就能让自己的牛羊一整年兴旺繁衍,兼有妇女易孕,婴儿难夭等种种好处,试问哪个部落能抵得住这种诱惑?

  因此,哪怕之前天女被掳走,但好歹知道能回来,所以陶恩吉的汗位依旧固若金汤,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小弟死伤太多了。可现在,天女似乎回不来了,那这可就完了蛋了。拿不到好处的各个部落,肯定会失去对他的敬畏……所以这时候,以夺回天女的大义,胁迫各部和敌人进行拉锯战,以保全自己,消耗其余部落,就显得理所应当了。

  所以,要是找不回天女,从匈人那里是根本找不到破局之法的。不想被拖入拉锯战的泥泞的话,就只能去找李曼提斯了。

  想明白了这些,庞皮努斯立即开始对马普斯发号施令:“就由你筹划和李曼提斯谈判的事吧,别的事,我另外安排人。”“是,主人。”马普斯恭声道。

  李曼提斯,天京。

  12月30日,对李曼提斯,或者说“大昭”,是一个非常特别的日子。因为这一天是除夕,人人阖家团聚,文不必理政,武不必出勤,街上的商贩也不见了踪影,家家都在等着过年。

  然而,天京正中,大内禁城内,却有一位年轻人,正行色匆匆地赶往宫中某处。

  一路上的守卫看看他,又看了看他走的方位,便也不多盘问,就放了行。

  原因无他,这位在朝中人尽皆知,是当朝元辅李春照的学生,官拜礼部右侍郎,姓徐名堂,字仲义。而他走的方向,正是他老师办公的地方,文渊阁。

  走进文渊阁里,便见还有几个司直郎还在阁里坐着,无所事事。这样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还有阁臣正在阁里值班。而张仲义知道,正在值班的,就是自己的老师。

  “少宗伯。”司直郎们看到他,连忙起身行礼。

  “元辅在阁里吗?”徐堂问。

  “他老人家就在里面呢。今儿也没什么奏章,就在那儿坐着。”司直郎们指了指后面。

  这时候,有个机灵的司直郎,倒了一杯茶过来,便要递给徐堂。

  “谢谢,但不用了,我有急事。”徐堂推了推手,便走进了阁臣值班的房间。

  房间里,一位老者正对着一张地图出神。这老者其貌不扬,但是显得文质彬彬,慈眉善目。可看他身上的绯袍,上面赫然纹着仙鹤图,彰显这是位位极人臣的一品大员。

  他正是大昭首辅,建极殿大学士,李春照。

  “老师。”徐堂行礼。

  “仲义啊?”李春照看向他,微微一笑。笑容令人如沐春风,徐堂那急迫的心情也弱了三分。

  “师相,听说,廷推的结果出来了……”徐堂轻声问道。

  “不错,你消息很灵通。”李春照点了点头,“互市的提案已经通过,对陶恩吉的封赏,也在准备中了。”“……”徐堂没有说话,但表情却一下子垮了下来。

  “怎么,有什么想说的么?”李春照笑问道。

  “没有……”徐堂摇了摇头。

  “有什么想说的,便说吧。”李春照笑道,“今日闲来无事,正好能和你好好聊聊这件事。”“那,学生便冒犯了……学生觉得,吏治败坏,已是沉疴痼疾,固然可憎,但不急于一时。北方匈人,才是猛疾毒症,一日不除,便一日不得安宁。”徐堂说得吞吞吐吐,但终究还是将心中所想全盘托出。

  “你还是赞同严汝堂,对么?”李春照叹了口气。

  “老师,这件事,不是赞同谁的问题,是看哪件事于国有利!”徐堂忍不住高声道,“严党虽然平日里贪赃枉法,结党营私,但这次他们现在在正确的一方!”“为什么呢?”李春照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整顿吏治,百年之计也,不急于一时!”徐堂强调道,“匈人,才是我朝心腹之患!”“不急于一时,不急于一时!”李春照惨然一笑,“若真如此,为师又何故用计,拖延西秦之师?倘若我朝尚存开国锐气之十一,又怎需用如此鬼蜮伎俩以御夷?”西秦,即是李曼提斯……或者说大昭人对路穆的称呼。

  “对此,学生亦有看法,只是不知师相是否愿一闻后学鄙薄之见。”刚刚说了句心里话,张仲义似乎也放开了,便深深一躬,想要再发言论。

  “你讲。”李春照轻轻点头。

  “学生以为,用计拖延西秦人,实属多此一举,其中诸多风险,且即便如今功成,亦是收效甚微。”徐堂直勾勾盯着李春照的眼睛,“一则,此计太难太险,且不说放走匈人天女,其中可能有多少变故,万一那西秦夷将并不如传闻中那般好大喜功,师相之计亦不能成;二则,哪怕西秦匈人媾和,彼时匈人已元气大伤,岂敢再犯我边疆;三则,西秦远在万里之遥,即便匈人精锐尽失,再无阻拦西秦之力,西秦亦无犯我之能,而彼时匈人亦偃旗息鼓,于我朝有百利而无一害。”“仲义,这便是为师平日所说……凡事三思而后言,后行。”李春照似乎有些失望,语重心长地教导了两句,“你对这件事,终究想得太少了。”“请师相赐教。”徐堂再度躬身。

  “你所言其一……我且先问你,匈人自三十年前忽而复兴,缘何而起?”李春照轻声问道。

  “陶恩吉一代枭雄,领剌阿颜部一统草原,自此匈人再无内耗,十万之师,如臂伸使。”“可还有说法?”李春照似觉不够,追问道。

  徐堂微一沉吟,便又道:“剌阿颜部手握托若拉天女,此二者,可令牲畜繁衍,人丁兴旺,凡大灵眷顾之巫,尊贵莫如是。陶恩吉有此二人,便若如虎添翼,利用得当,自然能聚拢人心。”“嗯。”李春照微微点头,但依旧目露询问之意。

  “……”徐堂再三思虑,直想得满头大汗,又说出“匈人近来人口繁衍”“西秦商路流入铁器”等说法。但李春照却只是点头,犹嫌不足。

  “……请师相指教。”终于,徐堂黔驴技穷,只能躬身求教。

  “仲义,你现在懂得利用情报,深追其由,这很好。”李春照缓缓开口,“然而,这还不够……所谓“善战者,因其势而利导之。”若想成大事,你不仅要究其事,更要晓其势。”“势?”

  “不错,势,要跳出繁琐小事的桎梏……看出天下大势。”李春照的语气轻缓,但一字一顿,铿锵有力,“陶恩吉固然一代雄主,但时势造英雄,他也不过应运而生而已,并非能造出大势的人杰。”“那,是什么大势,造出此等枭雄?”徐堂忙问。

  “我且先问你,既然托若拉之天女如此尊贵,缘何数百年前,剌阿颜部声名不显?”“这……”徐堂面露难色。

  “盖因百年前之匈人,与当今之匈人大异也!”李春照沉声道,“自太祖立国,匈人哪年不是望我王师而披靡?彼时,其惶惶终日,死伤无数,几近灭族……然百年以来,我国国力困顿,无力北伐,便给了匈人喘息之机。自此匈人繁衍生息,人口日盛……”徐堂面露疑惑之色。李春照眼观六路,一眼便看了出来,便停下问道:“仲义,你有何不解?”“些许小问题,若师相继续说下去,想必能开此疑窦了。”徐堂恭声道。

  “你尽管说。”李春照和蔼一笑。

  “学生觉得,匈人既然繁衍生息,那托若拉管生育之权柄,岂不是更加无用了?何故这大势,却反而向着剌阿颜部呢?”徐堂问道。

  “原来如此。”李春照点点头,又叹了口气,“所以,仲义,要就事论事,知行合一……坐而论道,目无全局,永远理解不了何为大势。”“诚然,北疆之外,有万里草原,水草丰美,可供匈人繁衍生息。然而,物极必反,盛极必衰,而今之匈人,人口数百万,牛羊以千万计。草原虽大,已无草场可供新人立锥!”这句话,如同醍醐灌顶,一下子震醒了徐堂。他瞪大了眼,也不顾会不会打断了老师,便颤声问道:“所以,所以……匈人已占尽了草原,再无土地可以开拓。向北乃苦寒之地,向西乃西秦、大食,向东向南……便是我大昭。若想养活继续增长的人口,他们要么指望神明赐福,以用有限的土地养活更多的人和牲畜,要么就只能南下掳掠。而匈人的大灵中,只有托若拉,能做到这第一点。”“不错。”李春照缓缓点头,“这就是草原上的大势,其又因我朝国情有变而起。所以,剌阿颜部固然如虎添翼,只是这虎,不是陶恩吉,而是剌阿颜部的这对天女。若能将这对天女调出草原……匈人诸部,至少要再乱上二十年了。”说到这里,他笑起来:“所以,仲义,你还觉得此计收效甚微么?”“是学生浅薄了。”面对老师的老谋深算,徐堂只能俯首甘为孺子牛了。他虽然只是礼部左侍郎,。以前他一叶障目,但被老师一点醒,立即想到了许多。

  他早就知道,陶恩吉的位置,有点不稳了。因为托若拉的天女换代很特殊,非得等老一代去世,新的一代才会诞生,还非得从娘胎里就开始接受神恩。这意味着,不管再怎么紧赶慢赶,两代天女之间,都会有十几年的真空期。而现在,恰恰在这真空期内,因为现在的这一代天女,才刚刚十岁而已。

  不过,这代天女交接平稳,时机拿捏得也好。没有人有把握在十几年内就在对陶恩吉的战争中占据绝对优势,而若那时天女长成,剌阿颜部势必又成匈人共主,所以没有任何一个部落为这区区十几年的真空期,就起了异心。

  但现在,意外发生了,事情就变味了。原本还有几年就能熬出头的苦日子,一下子又多了二十年,这下陶恩吉绝对镇不住手下的野心家们了。而且神眷的天女被人掳走,神明定然大为震怒。虽然托若拉是大灵中最仁慈的一位,但可以预见的,想培养新一代天女,剌阿颜部绝对要大出血了。

  此消彼长之下,陶恩吉就算被人赶下位子,都不是不可能……可以预见地,至少未来二十年内,大昭的北边是绝对安稳了的。

  想明白了这些,徐堂忍不住赞叹:“师相深谋远虑,小子不及也!”讲通了这最基本的前提,其余的三点,虽然不能说迎刃而解,但也显得微不足道了。和北疆二十年安定相比,那点问题算个什么呢?

  但李春照显然不满足于仅讲解这么点东西,他要接着自己弟子的疑问,给他把这场局讲明白了,也算提携一场。

  “这点事情,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说深谋远虑,却是仲义谬赞了。”他轻轻摆手,“言归正传吧,对于你所言三点……”他娓娓道来:“其一,此事执行,并无难处。西秦之军龙蛇混杂,百族杂居,细作轻易便能混入其中……”其实他倒是冤枉路穆的军队了,路穆的正式军团全是标准的路穆公民,素质极高,令行禁止,且组织严密,几乎没可能进细作。至于辅兵军团,那都是附属国和行省成建制送来的,大家基本都是一个部落的乡里乡亲,彼此之间熟得很,也没可能混入细作。只是庞皮努斯操之过急,征募了大量雇佣兵,这才让军队管理混乱了起来。而且之后与匈人谈判,各种推诿扯皮,又浪费了许多时间,这才给了李曼提斯……或者说大昭人施展的空间。

  “那西秦国,古书中记得冠冕堂皇。”李春照说着,还吟诵起了史书,“其王无有常人,皆简立贤者。国中灾异及风雨不时,辄废而更立,受放者甘黜不怨。其人民皆长大平正,有类中国,故谓之大秦。”说到这里,他眼中已经闪起了一丝厌恶和不屑。那神色很平淡,莫说常人,哪怕宦海沉浮数十年的人精都不一定看得出。但徐堂却感觉到了,姿态也越发恭敬,想听听恩师对这个古书中遥远又美好的西秦国,有何见解。

  “此国实则不服教化,有类蛮夷。朝野上下,无不贪婪成性,好勇斗狠。有神而不敬,有德而不从,反而乐忠两样事:经商,从军。”李春照缓缓道。

  这话一说,徐堂都皱起了眉。在大昭,有道是士农工商,商人是社会里最下贱最不受待见的阶级,虽然富有,却被认为为富不仁,重利轻义,最是为士林不齿。而军人,所谓“好男不当兵”,谁希望自家儿子进军队里,成个兵痞兵油?更何况,军队,不过是国家的工具,若引申开来,便是器,是“形而下者”,怎么能比得上读书悟道、“形而上”的士子们呢?

  而这大昭人最看不起的两件事,竟然恰恰是西秦人津津乐道的!

  李春照继续道:“所以,那西秦将领东征匈人,归根结底,利字当头!故而其必无心再战,原因无他,无利可图耳。”接下来的推测,徐堂都能自己想出来:细作容易混入,那后面的一切都好说,像路穆军这种混乱的情况,不管他们对天女防守得再严密,细作都有施展的空间。而天女失踪后,为了自己的利益,路穆将领肯定还是不愿意继续打,可是另一边,陶恩吉肯定会想要回天女。于是,便又是两军对垒,旷日持久。

  “至于你所言其二。”李春照见他想明白了,便继续讲了起来,“仲义,若匈人无粮,他们会怎么做?”“……劫掠。”

  “然也。我大昭,礼仪之邦,军队补给,皆由朝廷所供,所过之处,秋毫无犯,故而戎事,徒伤国本。匈人则不然,其凶狠残暴,来去如风,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故其可以以战养战。越是穷极无聊,便越有理由犯我边疆……”徐堂羞得无地自容,如果说前面的问题还是他手上信息不足,自己眼界不够的话,这个问题,纯粹就是他想得太少……若再深挖,就是先入为主,一开始就不信任自己的老师,所以才会如此想当然。

  “而你所言其三……”说到这里,李春照展颜一笑,“其实很有道理。西秦离我朝万里之遥,即便商队往来,都是千难万险,何况挥师东进?无论匈人此战之后如何,西秦人都无力犯我,这是肯定的。”“师相……”话说到这里,徐堂又起了疑问,“只是,即便计谋有用,亦无人可知您的伟绩,亦无人可知您真正的谋划。学生私以为,与其如此,不如从严部堂之意,趁机北伐,与西秦两面夹击,从此一劳永逸……”“你以为严汝堂为什么要北伐,仲义?”李春照反问,“其为国为民是假,中饱私囊是真!锐意北伐是假,阻挠外察是真!”说罢,又哂笑道:“我都能想象,他在打什么算盘……无非贪尽军资,再取一小胜,之后夸大其词,其党羽再摇旗呐喊,圣上自然龙颜大悦。”“我们可以争取督军!”徐堂争辩。

  话说到这里,便要涉及许多龌龊之事了。李春照不愿多讲,只是道:“仲义,为军者,众志成城,未必能胜,但只需有一人貌合神离,胜算便渺茫矣。更何况……”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当今圣上玄功已极,他日升龙,神器更易,朝野必有动荡。届时即便北疆如火如荼,诸事亦难行矣。”“……”话说到这里,徐堂终于没有话说了。他沉思片刻,便下拜道:“谢师相点拨,学生终于明白了!”李春照扶住他,笑道:“老师指点学生,岂不是天经地义?仲义莫要如此。”将徐堂扶起后,他又语重心长地教诲道:“仲义,为师今日和你说这么多,不仅仅是为了告诉你北疆形势……你更要明白,其为人也奸猾,即便似有进取之相,亦只以权谋私,或为谋名,或为谋利,归根结底,窃主上之威福以自肥耳。为师整顿吏治,正是要拔去凶邪,登俊崇良,如此方能正国风,正朝政啊。”“若不除去此等巧言令色之人,纵人主有经天纬地之才,有股肱辅弼之臣,大事亦难成之……”徐仲义轻声道。

  “诚然如此!”李春照欣然点头。

  (番外)路穆历6072,12月30日(下)

  (做一点无用的考据预警,我没有看过有任何文献提到农神节的具体细节,富人捐赠酒水的设计纯属自己脑补。因为有一位诗人确实写过类似“农神节,无尽的美酒和美食”的诗句,我一合计,要不他自己特有钱,要不就是当天有免费酒水之类的活动才对……)路穆,卡匹托尔山下。

  今天是农神节的最后一天。离晚上的仪式还有一会,但是街头已经人头攒动,酒香四溢。元老院对社会风气抓得很严,大规模的酗酒和淫乱一向是禁止的。但农神节是个例外,尤其是最后一天,街上满是贵族和富人们捐赠的美酒美食,贵族平民、公民奴隶,大家无分你我, 纵情饮乐。

  路穆城在平日里就会让人感受到一股大国都会的威仪,并对它传说中高达两百万的人口数深信不疑。而在此时,他们大概会怀疑,是不是全世界的人全都集中到这座充满历史的荣耀的城市里来了,不然这窄窄的街道上怎么能站着这么多人?

  特雷萨漫步于这连一滴水都难于漏出的大街上,他没有带奴隶,也没有披着往常的紫色托加——农神节的时候,男子是允许穿托加以外的礼服的。如果不说,谁也没法想到这位英俊的年轻人是那位意气风发的市政官。但无论是醉醺醺的酒鬼、大声喧哗的地痞,还是放浪形骸的贵族,每个人都不自觉地为他让出道路。

  特雷萨微笑着向每个为他让路的人致意,和煦的笑容好像消融冰雪的春风。每个看到他的人都有一种错觉,好像这个男人是维纳斯错托性别的化身,又好像他是奎里努斯,整座路穆城的父亲,正像祖父看着孙儿一样注视他们。

  可他们却不知道,那平和的表情下,一颗雄心中正涌动着怎样的激流。

  特雷萨认得这里的每一位公民。他对人脸过目不忘,在四十多年的人生里,早已结识了路穆城中数以万计的公民。更不必说,记住尽可能多的公民的名字,这本来就是如今路穆博取民心的最廉价手段。

  但那一张张在烂醉中显得欢欣鼓舞的脸,只让他的心一点点变得沉重。

  视线扫过第一个人,那是一个终日流落街头的地痞。褴褛的衣衫和满面的风霜并不能让特雷萨升起对他的同情,因为这个人整日游手好闲,就靠耍无赖、出卖选票和领取救济为生。路穆人的勤恳在他身上已经不复存在了,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赖泼皮。

  特雷萨迅速将视线扫向第二个人。这个人衣冠楚楚,举止也不似前一个那般野蛮粗放,一看就知道是个颇有身份的富人。但特雷萨却知道,这家伙现在主要的收入都来自他放在东方的高利贷,利率几乎达到了每年四分之三,不知道多少人因为他家破人亡。华贵的托加礼服下面,是一头流淌着脏血的饿兽。

  他厌恶地偏过目光,却又看到一个人。这人身披紫袍,神色倨傲,竟然是一位元老院的议员,路穆人民共同选出的尊贵的父亲(patres conscripti)。据说他遵纪守法,是个当之无愧的模范公民……表面上。而据特雷萨所知,此人不仅发放利率远高于法律的高利贷,还让自己的被释奴替自己经商,绕过了元老亲属不得经商的铁律。他任总督的时候也横征暴敛,手下的包税人把行省的地皮都刮薄了三尺。

  而这三个人外,还有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攒动的人头之下,是一个个堕落的灵魂。

  这些在欲海中逐流的男人让特雷萨压抑得喘不过气来。路穆人越是堕落,他便越觉得有一种责任感压在心上。他爱路穆,更爱路穆曾经的辉煌和荣光。而现在,路穆的荣光却在时光的侵蚀下,被公民们日渐沉沦的道德一点点蒙上尘埃。

  路穆本不该是这样子!

  第三共和国不过才建国数百年,便已糜烂如斯,若再过百年,他简直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作为古老的特雷萨家族的家长,享受着路穆贵族特权的人,他必须为这些做点什么。再不做点什么,就来不及了。

  好在,也不是没有好事发生……

  明年执政官的位置,几乎板上钉钉会有他的一席。竞争力最大的庞皮努斯已经被拖在了匈人草原上,这个路穆已经没有他的一合之敌。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忍不住挂起了一道弧度。今年的一切都顺利得让人难以置信。那位豪留来的殖民者后裔,克里图图斯,虽然手段用得很粗暴,但竟然真的把事情办成了,而且办得很漂亮。根据他目前掌握的情报,庞皮努斯的人到现在都和个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那两个被掳走的小宝贝藏到哪里去了呢。

  那两个小宝贝可不得了,不仅左右着东方的战局,而且价值千金。从某些渠道他知道,有人愿意为她们出一千塔伦特的天价。要是他能把她们搞到手,再转手卖出去,立马就能还掉他所有债务的一半。这对他日后的三年将是质的改变,能直接影响到他的信誉和经济状况。

  但,为了大局,也只能把她们留在别人身边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和他的理想比,一千塔伦特也不过粪土。

  若是按现在的局势继续,他头上按着的也不过一个莫须有的、连罪名都称不上的名头。因为这里面的关系实在太曲折了,庞皮努斯自己把战利品弄丢了,战利品被强盗七拐八绕地运到路穆,又被另一群人给劫走了,而这群人和他特雷萨的关系又模糊不清。哪怕最善辩的雄辩家也很难说清楚这其中的关系,何况庞皮努斯手上肯定没有完整的证据链。只要略施小计,民众的视线自然会转移到庞皮努斯身上。这是好面子的庞皮努斯绝对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他多半不会和特雷萨理论什么,而是默默吃下这个暗亏。

  但如果接下这对价值连城的货物,事情就是另一番进展了。庞皮努斯一定会拼命宣传他“劫走了本应属于路穆人民的珍品”,届时他一定会成为全民公敌。

  所以,让她们留在克里图图斯那边,就足够了。克里图图斯是这几年刚来路穆的,还根本入不了庞皮努斯的法眼。那个骄傲的庞皮努斯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被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阴了一手吧。

  但他也很清楚,成为执政官,不过是一切的开始。他太了解元老院那群人了——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他们是规则的制定者,又是规则的最大受益者。自己想要搅动路穆这潭死水,反应最大的一定就是他们。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面对整个元老院的非难。

  但,若不试试,谁知道可不可以?

  而无论成败,他的理想都将会继续。

  他昂起头,再度打量起路穆,这座令他深爱的城市。奢靡的灯红酒绿,放荡的红男绿女,一切如此触目惊心。他感觉胸中好像有一股气,便如升腾的暴风,卷地而来,迫不及待想要把这一切掀开,碾碎,重换成另一番天地!

  “路穆,我会拯救你。”他低声道,语气里没有一点迷茫、退缩或者犹疑。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镀在他身上,好像一尊不戴桂冠的天神。

  与此同时,帕拉丁山下。

  佳力图斯坐在一张软椅上,眉头微微蹙起,脸上一点也看不出节日的喜庆。他坐一会,便会偏过头看向门外,似乎在等着什么人,或者什么消息。

  不知道等了多久,一个看上去和他年纪差不多、穿着却简陋了许多的男人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

  佳力图斯紧张得几乎要跳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厉声呵斥道:“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是,是,主人,但是……”男人结结巴巴地答道,“普林尼大人来了……”“普林尼?他亲自来了?”佳力图斯大吃一惊,连忙站了起来,“他和你说什么了?”“他就说……他有事找您。”

  一听这话,佳力图斯就大概知道是件什么事了。等待的焦躁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挥不去的愁云和阴霾。

  他低头想了想,对着自己的奴隶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他家里不是很富裕,自然也没钱养贴心的家生奴。对现在的这个贴身奴隶,他还是有点不放心的。

  奴隶应声退下。佳力图斯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便走到了屋外。

  他的房子并不大,就是间很普通的、没有庭院的联排别墅。但他很自豪,因为这是他靠自己挣来的房子,而且就在帕拉丁山下。

  还没出门,他就一眼看到了他的朋友,小普林尼。

  小普林尼是现在路穆城最有名气的人之一。他的玄祖老普林尼是路穆历史上有名的将军和学者,以极端的道德洁癖和节俭着称。到了小普林尼这一代,则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在孩提时便以固执和不屈从权威着称,到了青年时,他的谦逊与简朴誉满全城,许多年轻人都尊敬他。也许有很多人会对他不以为意,但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小普林尼在道德上是没有瑕疵的。

  这之后小普林尼沉溺于斯多噶学派的哲学中,成了一位渊博的学者。更让佳力图斯羡慕的是,他在军事上也很有天赋,手下的士兵都悍勇能战。佳力图斯也参过军,但是没多久就感到战场过于残酷,便回到路穆,专心在法庭上做辩护了。

  巨大的名望让这位年轻人——他今年才五十多岁,对人均浮汞的路穆贵族来说确实很年轻——在这个年纪就已经有了一大批拥护者。许多人都劝他竞选执政官,但他却认为自己的年纪没有到,以不符合规矩为由拒绝了。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将法律与道德放在最高的地方,几乎不会因个人的情感而违反。

  而这位名震路穆的名士,此时却衣衫褴褛,穿着件单薄破旧的黑袍,脚上连鞋袜都没有,就这样站在路穆冬天的寒风里。佳力图斯家里完全算不上富裕,但他的奴隶穿得都比小普林尼好。但要知道,小普林尼家境殷实,手上光是亲朋留下的遗产,就有好几百塔伦特。他这幅样子简直特立独行到可以说是失礼的地步了,但他从来不以为意,因为他坚信自己的行为是正确的,为此可以忽略自己名誉上可能的受损。

  “进屋说吧?”佳力图斯已经能猜到接下来的话题,便伸手指了指屋内。小普林尼讨厌繁文缛节,所以他干脆也直入主题。

  小普林尼点点头,跟着他走进了屋里。

  刚刚坐下,小普林尼便道:“庞皮努斯赶不上了。”佳力图斯和庞皮努斯有点私交,但却知道庞皮努斯更敬重自己的这位朋友。因为小普林尼是真正的道德完人,庞皮努斯敬重他的品德,将自己的妻儿都托付给他。所以他能知道这些,佳力图斯是一点也不意外。

  对这个结果早有心理准备,佳力图斯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那么,事情可就难办了。”小普林尼点了点头,又顿了顿,好像在思考措辞。佳力图斯知道他的这个习惯,惜字如金,生怕言多必失,便耐心地等着。

  “庞皮努斯,很讨人嫌,但如果他能对抗特雷萨,那他对共和国就是有益的。”小普林尼缓缓道。

  “但他也是个独夫,而且手握重军。”佳力图斯不以为然道,“特雷萨再怎么危险,现在也不过是个背着债务的市政官而已。”小普林尼摇了摇头:“他愿意背负这些,只能证明他图谋更大。他的债务已经危如累卵,稍有差池,他的氏族都要为他陪葬。执政官的职位是不足以让一个出身良好的年轻人赌上自己的一切,甚至自己的家族的。他到底在谋划什么,我不敢想。”“……是啊。”佳力图斯叹了口气。他对特雷萨不以为然,多少是带了个人情感的。因为他明年就要竞选执政官,但特雷萨风头太劲,他完全看不到获胜的希望。本来,要是庞皮努斯能凯旋,他还是有胜算的,因为庞皮努斯手下那些公民兵普遍对特雷萨不感冒,加上他在法庭上铲强扶弱的名声,还是能狠狠拉到一大批选票的。所以他今年才这么上心,甚至不惜接受劣迹商人的赞助。但现在,庞皮努斯回不来了,一切都成了泡影。

  “我现在已经说服了元老院,他们也不想让特雷萨握重权,至少,不能让他握得舒服。”小普林尼道。

  “你和元老院联系了?”佳力图斯惊得都有点呆了。他知道自己的这位朋友对共和的维护已经到了偏执都难以形容的地步,对特雷萨的偏见更是深若渊海。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为了这么一位新秀,小普林尼愿意付出这么大的牺牲。

  元老院的那副德性,路穆城里人尽皆知,那简直就是为富不仁的代名词,这当然为小普林尼所不容。而且出于对共和的尊重,小普林尼最恨的就是背后密谋,他认为这抑制了官员们才能的发挥,对共和是有害的。而现在,他竟然愿意打破一贯的坚持,甚至要和元老院合作,去针对特雷萨?

  “我们是在维护共和!”小普林尼严肃地道,“特雷萨的危险,甚至已经超过了提笔略。格拉古和盖约。格拉古的总和!大小格拉古的意图非常明显,他们只是想要恢复古制,并用不切实际的许诺绑架民意。而现在,特雷萨只靠借贷和个人魅力,就已经做到了这点!”他的声调变得低沉而令人恐惧:“要是再让他继续下去,即便他无意称王,也会有人拥他为王!”佳力图斯沉吟了一会,不得不点头。一个人,如果他拿着武器挑衅你,那反而并不令人害怕,因为你已经知道了他的目的,而且有充足的时间做准备。但如果他只是笑眯眯地打量了你一圈,那反而会让人寝食难安了,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什么阴谋降临到自己身上。大小格拉古就是前者,所以他们被元老院的喉舌轻易击败了。而特雷萨则是后者,他已经站到了执政官的门前,可元老院甚至还不知道他的政治意图是什么。要知道特雷萨可是一等一的聪明人,他付出了这么多,肯定不是单纯想做做执政官。

  “但他这几年一直在煽动民粹,在平民中已经有了很高的威望,一些平民派的贵族也以他马首是瞻。而且,他在几个职位的任上,都没有明显的破绽,我们很难找到什么角度攻击他。”点头以后,佳力图斯又感觉有点为难。

  “那就找一个合适的人选,让他也做执政官。”小普林尼沉声道。路穆的执政官一任有两位,这也是为了共和而做出的平衡。

  “也是,只要有个人能牵制他三年,那他有什么计划,也都施展不开了。”佳力图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但是这个位置……烫手啊。”小普林尼明白他的意思。特雷萨现在某种意义上说,就是路穆民意的代表,要是正面硬撼他,除非师出有名,或者在平民中享有巨大的声望,否则绝对会惹得一身骚。而要牵制特雷萨,那肯定得事事和他唱反调,不可能次次都师出有名;而反对特雷萨,又在平民中有盛誉的,全路穆城好像也就只有他小普林尼一个人了。但是他年龄不够,是绝不可能参与这一次竞选的。

  “所以,要一个不怕烫的人。”他意味深长地道。

  “不怕烫……”佳力图斯微微一愣,但一下子又反应了过来,“确实,这样的人,也更能代表元老院。”所谓不怕烫,其实无非就是硬性条件不够,能当上一任执政官就谢天谢地的人。他们本来就没什么可能选上执政官,现在有了机会,自然会不择手段了。至于名誉上的问题,反正夙愿实现了,吃点看不见摸不着的亏怎么了?

  能代表元老院,其实就是说,很难有自己的主见,只能受元老院摆布。这样一来,就算这位执政官应付不来特雷萨也没有关系,反正他只是元老院意志的延伸,只要元老院能斗得过特雷萨就够了。

  “可是,那可是执政官,不是说送就能送上去的……”佳力图斯又皱起了眉头。

  “所以我才来找到你。”小普林尼重重地点头,“你的消息一向是最灵通的,你觉得谁更合适?”“原来是为了这个找我啊?”佳力图斯苦笑了一声,“这种事,仓促间哪里想得出来?”他的消息很灵通,但并不完全灵通。他只是知道很多谣言和轶事,对路穆城每个有点头脸的人物都比较了解而已。因为他相信一切信息都可以活用在雄辩术中,就像工匠的技艺可以拿来类比,先贤的哲学可以用作论据,今人的事迹更是妙用无穷,可以将正面事迹拿出来在法庭上用来辩护,或者在选举时博取民心,负面事迹也可以当作攻讦政敌的材料。

  “我相信你。”小普林尼真诚道,“这个人缺乏能力或者品德,但却因为某件事而拥有了广泛的赞誉。这种赞誉不必长久,但是必定在这几年有极大的影响。他名声不佳,或者对执政官有极大的执念,所以愿意为了这三年的任期放弃自己的名誉……”他的引导就好像钻进干草里的火星,瞬间点燃了佳力图斯的记忆。

  “你这么一说……”他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我这里,还真有一个人选。我和他私交还算不错,正好能帮你联系联系。”“他是谁?”小普林尼惊喜道。

  佳力图斯说出了一个名字。

  “他?”小普林尼立即皱起了眉。

  “庞皮努斯在明年三月以前回不来,肯定来不及回路穆享受凯旋式了。那今年选举以前,就该属这位风头最盛了。”佳力图斯解释道,“民众总是健忘的,几十年攒下的声望,往往不及一场当年的凯旋式来得直接。”“当年的凯旋式?这不符合规矩。”小普林尼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路穆有一条法律,要求当年享受过凯旋式的人,不得参与执政官选举。理由和佳力图斯说的差不多,要是举行了凯旋式,那在当年的风头肯定无人能比,这样对其他候选人太不公平了。

  “小普林尼,做人要灵活一点。法律是为了避免某些所有人都不希望看见的事情发生才制订的。换而言之,只要我们做的事,一定不会引发什么坏的结果,就可以适当忽略法律。”佳力图斯开导他道,“将军举行完凯旋式还参加选举的事,这几十年来,也发生过不止一次了。归根结底,法律之所以不让凯旋将军参与选举,就是为了防止他挟名架空同僚,趁机独裁。而我说的这位,就算你让他放开手随便干,也不可能生出独裁之心的呀。”“但……没有更好的人选了么?”小普林尼还是有点无法接受。

  “没有了。”佳力图斯坦言道,“没有能力,又恰恰好有那么点声望的人,只有这一个。而且此人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有自知之明,为人谦逊,所以人缘不错。他上位,大部分元老都能接受。”“……”小普林尼固执而且讲规矩,但他更重视的,还是道理。佳力图斯说的就很有道理,一味限制一个对共和没有丝毫威胁的人,是毫无意义的。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拿不出合适的人选,特雷萨可能真的会对他一心想要维护的共和制度,造成难以预料的打击。

  纠结再三后,他还是接受了佳力图斯的提案。

  正事谈毕,极端实用主义的他也没有兴趣再留下来,便起身告辞。

  “今日的谈话,你大可以不保密。我们是为了共和在奔走,没有任何人能指责我们的初衷。”临行前,他嘱咐佳力图斯道,“如今整个路穆城都被财富腐化,沉浸在毫无意义的享乐中。我们这样清醒的人,就不得不承担更多的责任,做更多的谋划。”提到如今的时局,他显得痛心疾首又忧心忡忡。转过头去,只见红霞漫天,而卡匹托尔山的灯火,甚至盖过了夕阳的余晖,直冲天际。那就好像路穆人无尽的贪欲,正要连天空都要吞噬。

  胸中的愤怒简直要喷薄而出,他忍不住低下头去,沉声道:

  “路穆,只有我能拯救你。”

  落日沉下,夜幕降临。他的脸埋在阴影之中,就好像一块黑色的铁,坚硬的得令人心生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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