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兹洛夫和新当选的苏共中央枢机马祖罗夫吐糟,“真羡慕南方的那位,他现在越来越轻松!”
马祖罗夫劝说道,“联盟正变得越来越好,您也会和谷一样轻松!”
科兹洛夫微微晃晃脑袋,他很清楚的知道马祖罗夫在宽慰他,事实上,他现在只是集体领导中最突出的那一个,和拥有绝对权威的谷雨差距非常大。
就在最近,通过一系列政治斗争,科兹洛夫终于压制住了人缘非常的勋总,把马祖罗夫推到了苏共中央枢机的位置,而乌克兰帮的二号人物基里连科则转任俄罗斯联邦部长会议主席的位置。
虽然科兹洛夫获得了胜利,巩固了自己的政治地位,牢牢压制住了勃列日涅夫,但与此同时,他也不得不付出了不少代价,他不得不承诺提升苏俄红军的政治地位,换句话说,苏俄国防部长马利诺夫斯基未来将担任苏俄中央局委员。
而且在军事上,他也不得不做出了一连串让步,比如取代米格21,可以对标F4战斗机的米格23和苏24已经获得了大量的经费,又比如苏俄新一代坦克的研发;当然还有苏俄在航天领域的拨款也要大幅度增加,苏俄绝不能让美国第一个登陆月球……
在国力远远逊色于美国的当下,苏俄如此高强度的军事开支会带来什么,科兹洛夫当然清楚,可他又没有办法,幸好在付出了一定的名声受损下,科兹洛夫楼的租金终于可以多收一些,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目前遭遇的财政困难,虽然他经常被人讽刺。
还有苏俄的香肠,喜欢全肉的苏俄香肠终于效仿中国进行了配方改革,加入了酱油、骨粉、亚硝酸盐、淀粉和乳化剂等等,这也一定程度上减少了肉类的巨大消耗,虽然此举同样经常被人讽刺……
但不管怎么样,这些办法让苏俄的困难得到了改善,可即便如此,消费品的问题还是越来越明显,人民抱怨苏俄都能够把人送上天,为什么不可能提供更好的超过中国的毛巾,为什么不可以比中国的毛巾有更多的花色。
人民同样抱怨产品的质量问题,一哥罐头厂厂长在保加利亚展览会上发现保加利亚的罐头比苏俄好得简直天上地下,问你们是怎么生产的,保加利亚人回答,我们是苏俄援建的工厂,就完全按照苏俄规定的流程生产啊!
人民还在不断抱怨服务问题,售货员服务态度恶劣,商店想关门就关门,最让人不能接受的市排队,无处不在的排队,以及因为排队,而出现的抢购。
俄国人每年光在排队买东西上就花掉了三百亿个工时,这还不包括花在裁缝店、理发店、邮局、储蓄所、干洗店、各种空瓶回收站的几十亿个工时,但仅就三百亿个工时来说,就足以让1500万工人按每周40个小时计算劳动一年了……
商品错配非常严重,有些商品堆积如山,但有些必需品却严重不足,即便有中国进口商品补充,但缺货的商品数不胜数,虽然不是永久性的缺货,但谁也没法预料什么时候有货。
肉类、水果、蔬菜等基本食物匮乏的情况还非常突出,在下瓦托夫斯克和布拉茨克这样的城市,到了冬天,食物商店里的肉品部干部关门大吉,即便是莫斯科西北150里的加里宁,除了熏红肠和香肠以外,什么东西都买不到。
即便有货,诸如牙膏、毛巾、斧头、锁、吸尘器、陶瓷餐具、壁炉柴架、地毯以及从烘烤面包器到汽车等的零配件、时新服装以及美观大方的鞋子等等,人民的第一选择永远是中国货,而排在中国前面的则是美国货、欧洲货,甚至是东欧货。
买东西总是和大规模的摸彩票一样,柯西金告诉他,有一个朋友的孩子,是驻外记者,待在北京时间很长,刚回到莫斯科时,他觉得商店里备货还是相当充足,没有感受到消费品匮乏,但等到他以住户身份开始认真的上街买东西时,他迅速体会到种种困难。
当他需要为自己的孩子买教科书时,他发现六年级的教科书已经售完了。没有多久,他又想给十一岁的女儿买双芭蕾舞鞋,结果发现在这个以芭蕾舞演员辈出的国度里,在莫斯科竟然找不到八号的芭蕾舞鞋,相反,在根本不怎么跳芭蕾舞的中国,他却可以在王府井的一个专卖店卖到了。
国营百货公司坐落在红场,可以说闻名遐迩,但那位记者想为自己买双鞋,可他穿得尺码的鞋子一双也没有,只有凉鞋和单薄的轻便鞋,售货员还建议他不要买,说那种鞋子不耐穿,可以等地下市场搜寻质量更好的中国货。
记者想买搪瓷器皿,但俄国只有锌铝合金的器皿,但它会使食品沾上一股味道,而不锈钢、铜制品或者塑料制品都没有……
柯西金转述那位记者的最后一段话,科兹洛夫记忆犹新,“那些让人印象十分深刻的备货充足的商品,大都是挂在衣架上的粗制滥造或者样式过时的各种服装,或者是俄国家庭妇女不要买的、放在架子上的茶壶、锅子以及其他冷门货。”
整个中央局都知道要改革,但不管是他,还是柯西金,亦或是其他人,都只能做一些修修补补,但还是按照计划来经营管理,而不是为了满足下面消费者的需要,所有的商品生产都是为了完成计划,而不是为了出售而生产,这种荒唐的现象让很多人十分迷惑不解。
实际上,不是科兹洛夫不想改,意识形态原因是一,但不是关键,关键是联盟通过计划经济把十五个加盟共和国串联在一起,使得整个联盟成为了一个整体,若是效仿中国一样改革,生产棉花的乌兹别克斯坦因为交通不便,必然会建立一套属于自己的产业链,然后呢?他们寻求独立怎么办?
还有东欧,匈牙利盛产铝土矿,但苏俄不准其发展炼铝工业,而是自己低价收购原料,再向匈牙利供应铝锭,原因很简单,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够将匈牙利经济和苏俄捆在一起,要不然呢,只要苏俄一放手,匈牙利就跑到西方那边去了!
但不改又不行,农业这个变量很大,轻工业由于中国的输入变化也很大,而谷雨所说的,未来有可能存在石油价格引发的变化同样非常大。
所以有一种声音是干脆放开轻工业品生产,不要定计划了,但轻工业生产需要机器,需要钢铁,需要化工,这些如果都是可变量,重工业的计划就没办法做了。
更重要的是,重工业与军工息息相关,而为了满足越来越膨胀的军工生产,能够分配给轻工业的资源是有限的,除非重工业能够提供足够多的剩余。
最后大家的结论是先扩大从中国进口吧,至少从中国进口不需要外汇,同时进一步减少已有的轻工业品生产,更多的进口中国的东西,反正生产的东西,人民也不喜欢,那还不如不生产,把宝贵的资金用在重工业上。
而这样操作的结果是既节约了资源,又可以减少人民的抱怨,而等到未来中国可以满足自己的需求,减少对苏俄重工业原料产品进口时,苏俄的轻工业品必然会出现巨大的缺口。
此时,苏俄的重工业原料产品则有巨大的过剩,这个时候,再实质性的取消轻工业品的生产计划,相关企业想怎么生产就怎么生产,谁搞得好就奖励谁,反正到时候苏俄有足够的重工业原料,受到的冲击是有限的。
本来科兹洛夫还比较犹豫,但现在中国的野心越来越大,他们越来越不满足于目前的国际定位,他们想尽办法挖苏俄的墙角,他们还不愿意和苏俄站在一起,他们甚至正在向美国人摇尾乞怜……
偏偏此时美国在阿富汗逼得越来越紧,所以权衡再三,科兹洛夫决定就这么干,苏俄来了一个矛盾重重的两手,一方面是理论上加大对谷雨的批评,同时进一步斩断中国和东欧的经济联系,他决定逼迫东德取消与中国已有的各种合作,也不让捷克与中国合作。
但与此同时,苏俄在经济上,却打算更多的进口中国的农产品和轻工业品,不再顾忌重重了,苏俄进口的量越大,自然会捆绑相当多的中国企业,谷不是非常擅长算账吗?他倒要看看,谷能不能割舍这么大的寻求。
要说起来,这一切还都是学习的谷雨,当年他就是这么对付钢铁的,一边收拾中国周边的各国党,一边批评钢铁,一边却扩大与苏俄的贸易,现在苏俄以同样的方式还给中国。
就这样,在1965年的夏天,在苏俄的巨大压力下,东德十分遗憾的宣布取消与中国的多项技术合作项目, 而捷克原来与中国商谈的合作也宣布泡汤,以后中国可以从两国购买工业品,也可以出口轻工业品,但仅仅是贸易合作,技术合作什么的,苏俄不同意!
而与此同时,苏俄来了一个十分矛盾的两手,苏斯洛夫指挥《真理报》加大了对谷雨的批评力度,但柯西金指挥的苏俄部长会议却不断扩大对华进口,从粮食、咖啡到衣服、裤子,汽车配件,甚至于收音机、电视机、洗衣机也都进口。
谷雨自然看到了苏俄对华战略的转变,他笑着对第二枢机顾金声,“人在做,天在看,当年我怎么折腾钢铁同志的,现在科兹洛夫原封不变还给了我!”
顾金声则摇摇头,“谷枢机,情况不一样,我们是弱者,苏俄是强者!”
“不,在两国经贸问题上,我们是强者,我们进口原料,出口工业制成品,即便我们的工业制成品是轻工业品,也处在产业链的高端,苏俄还是比较吃亏的!”
顾金声摇摇头,还是有些不适应谷雨的判断,他反驳道,“苏俄不让我们与东德和捷克合作,我们相关企业很吃亏的!”
“这是另外一个问题,苏俄试图用政治上的优势弥补了经济上的劣势,但这事实上是饮鸩止渴,东德和捷克明明能从中国赚到钱,解决国内的困难,但苏俄却不让他们两家做,他们两家会怎么想?”
“更加离心离德!”
“东欧国家的普遍特点是经济出现问题后,政治出现动荡,我看也快了!”说到这里,谷雨默默摇头,“我们不能学苏俄,对周边国家不要搞这种控制那一套,要学习美国,把他们整合进统一的东亚大市场,大家都有好处,外人想钻空子也难!”
谷雨微微顿了顿,“借着今年国庆,香港经济合作组织各国领导人到北京的机会,召开一次特别会议,放弃一些特权,我们现在外汇的饥渴程度没那么高了,没必要再强求各国把一半外汇存在中国,这可以加快他们的发展,他们的抱怨也会少很多!”
“谷枢机,我不是很懂经济,但我认为这件事比较大,必须召开一次会议详细讨论一下!”
“讨论是应该的,但我们一定要清楚,我们的相对实力越来越强,这个时间放宽一些,反而有利于稳定我们和周边各国的关系,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核心意图不是在盘剥他们,而是构建一个统一的大市场!
我们的块头摆在那里,这个市场越大,越统一,我们得到的好处就越大,没必要在乎眼前的一点得失,时间在我们一边!”
虽然香港经合组织各国的货币发行与人民币挂钩,这些国家的外汇一半存在中国财政部,中国则给各国的货币予以担保,这一套看起来与西非法郎的发行机制差不多,但事实上却有着本质的区别。
不管是兰芳、南华还是达雅、苏门答腊,其人口的大部分是华人,中国不可能残酷剥削他们,所以这些年,中国在四个地方的各种投资不断,又有大量移民涌入,这也带动了四地的迅速发展。
而九州日本的生产力水平和技术水准则超过中国,这种模式下,九州日本反而是占便宜的一方,凭白得到了一个大市场,获得了高速发展,其真实生活水平比本州日本还要高。
即便是柬埔寨,中国也想尽办法提高柬埔寨的基础设施,帮着建设各种工厂,又不断提高农业水平,事实上也没有什么歧视。
谷雨要几国的外汇,说到底还是过去外汇比较紧张,中国把这些地方有限的外汇集中起来,可以搞一些关键项目,但现在这几国存在中国的外汇份额越来越低,他自然就没必要再收人家的外汇……
某种程度上,中国给予的,超过了这几个国家或者地区给予中国的,这甚至拖累了中国的发展,尤其是看到九州日本高速发展,已经超过了上海一大截,很多同志是有怨气的。
要不是因为本州日本拿到的美国输血非常多,为了稳住九州日本,大家根本不愿意把宝贵的市场让给小鬼子的企业,凭什么白白让小鬼子把钱赚走?
顾金声能理解谷雨的思路,因为中国和苏丹的关系就是典范,中国从苏丹进口了不少原料,在获利的同时,中国不少企业在苏丹投资,过去是国企为主,现在民企也多了,苏丹的经济已经有了长足的发展,人民生活水平提高比较快,可以说是双赢!
交谈一番后,顾金声向谷雨汇报了湖南相关问题的初步调查结果,没有发现明显违规行为,反倒是老同志们打招呼有些离谱,这个问题有必要引起高度重视。
要说起来,现在的中国环太党退休老干部们还是比较简单粗暴的,很多人直接打电话给董海推荐人,举贤不避亲,举贤不避身边人,举贤不避老部下,你要说条件,条件也不会真差到哪里去,敢直接打电话,条件差距太大,也不能直接打电话找省委枢机。
董海不老实,那大家伙就给他一点颜色看看,老同志们互相说一说,相互间招呼一下,湖南代表团很多人不投省委枢机的,直接把省委枢机干懵圈了……
如果仅仅是人事上的问题也就罢了,还有的是为了一点经济利益,为了老家或者某某求上门的老部下企业,直接给银行打招呼要求贷款;直接给相关企业打招呼要求赊账;甚至还有人直接给外管局打招呼,某某单位要进口什么什么东西,需要外汇,被你们卡住了!
讲究一些的,或者说私心比较重的,涉及到自己子女,清楚比较违规,甚至是违法的,往往会拐弯抹角,或者做一做交换,甚至于有些老同志手里的字画不错,也能换到不少钱……
谷雨默默听完,然后指示道,“把湖南初步调查结果,嗯,还有社会主义试点区的经济情况分析给李润石同志一份,请他提供宝贵的意见!”
“谷枢机,李主席今年七十多了,要是冲击大了,会不会影响身体?”
“你放心吧,他的身子骨绝对不差,游长江都是可以的!”
“这怎么可能?”
“我比你了解他!”
顾金声却激零零打了一个冷战,虽然中国现在不是封建社会,但这样一位有着不同政治理念的老同志,现在却还有体力游长江,相反谷雨同志却一直担心自己活不过六十,这不由得让他想起了司马懿……
顾金声同志希望自己想多了,不过他还是按照谷雨的指示,把相关资料发给了李润石同志一份,而李润石同志看到后气得整整一宿没睡着,这都什么幺蛾子呀!
很多老干部素质不高,而且越老越考虑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李润石同志是知道的,但直接串联,给中央计划提拔的中央候补枢机上眼色,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政治事件。
董海事件发生后,他就知道谷雨不会这么善罢甘休,但调查出来的问题,涉及到诸多他比较认可的老同志,他还是很难接受,建国才刚刚二十年,就搞出这种事,他心里自然不好受。
但此时此刻,真正让李润石同志痛心的是社会主义试点区经济出现的严重困难,这个问题竟然和他有关,当然试点区的国有化搞得有多痛快,现在的麻烦就有多大。
试点区的工业企业人浮于事,试点区财政紧张;财政紧张,没有办法进行技术改造;没办法进行技术改造,产品竞争不过,企业越来越亏损,试点区财政更加紧张,恶性循环。
试点区财政紧张,试点区想办法从农业征税,中小合作社压力加大,农民不断选择退社;无奈问自耕农收钱,自耕农与政府矛盾加深,跑到政府上访,甚至于出现严重的枪击事件;中央干预,试点区财政愈发困难,继续朝农村下手,引发新的危机,还是恶性循环……
最让他睡不着的是谷雨的批示,工业化不是办几个厂子,能生产一些工业品那么简单,真正成功的工业化必须是各种工业品必须不断进行技术升级,提高质量,降低成本,一步步具有国际和国内竞争力,此时的工业化才算成功。
而要想做到这一点,目前有两个办法,一个办法是市场竞争,国内外市场无处不再的竞争会逼迫相关企业提升自己,做不到就被市场淘汰,人如此,企业如此,甚至国家如此!
第二个办法就是钢铁同志的做法,用内务部特工监督或者一些同志提出的思想改造,逼着相关企业提高自己,做不到相关负责人就要吃枪子或者被批判。
但即便如此,这也只能用于追赶期,而不能用于领先之后的发展,因为前沿领域就是未知数,存在着多个发展方向,谁也不知道未来在哪里,盲目杀人或者批判,会造成人才不必要的浪费……
很显然,谷雨的批示等于宣判了社会主义试点区的死刑,虽然出现了如此重大挫折,但李润石同志还是想挽救一二,他决定亲自去走一走,看一看,不过还没等到他出发,试点区又出现了一起严重的群体事件。
人头涌动,几百名男女老少将整栋大楼都包围了起来,夏日午后的温度极高,这些人虽然有些昏昏沉沉的,可依旧围着不离开,时不时破口大骂几声。
刚刚报道的西华乡办事员刘浩宇心中一凉,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从村民的愤怒的面容来看,这事根本不简单,况且自己现在被推了出来,岂不是成了众矢之的!
看着村民手上的械具,他下意识的动手自保,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双手直接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拉到墙壁一侧。
他扭头望去,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办事员,他深呼了一口气,问道:“大哥,谢谢!这到底是咋的了?”
只可惜没有人顾得上和他解释,随着人群情绪激动起来,更多的人开始推搡着朝大院里汹涌进来,也就撕破了门口二十多个办事员所组成的人墙,杂在其中的刘浩宇更是被人群挤得站不住脚,下意识的朝一侧退去,不然真的会被激愤的人群所吞没。
随着人墙被挤开,情绪激动的人群猛地就冲进了乡政府,在领头的人带领下,呼啦啦的朝着后面一排平房冲去,尽管办事员们还企图拦阻住这些人,只是二十多个人在一二百人面前,却起不到太大的作用,眼看着人群汹涌进来,朝着领导们的办公室扑了过去,场面失控了。
“这下完了!”傻傻的看着乱了套的局面,刘浩宇不知道该说什么,身边一名办事员拍了拍脑袋叹了口气,无奈的张望着!
“到底咋回事呀?”反正已经被挤到了墙边上,办事员们也没有谁不要命的往前冲,其实很多人只是做做样子,刘浩宇也一脸懵的靠墙站着,扯了扯身边的办事员的胳膊,不无好奇地问了一句。
“咋回事,出人命了!”那办事员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眼光朝后面那一排领导们的办公室望去,轻嘿了一声:“还都是副乡长赵长明那王八蛋惹的祸!
你说就收个公粮,收不上来是常有的事,他非要争那个排名,把人抓起来,又是抽,又是打的,直接把人给搞死了!
你说人死了,老百姓的家人还能饶得了赵长明,哎,大伙都跟着倒霉,这不是那些当官的全吓跑了,就留下咱们这些小兵在这里硬扛,唉,没一个好鸟!”
办事员说起来也是一肚子怨气,不过刘浩宇总算是听明白了怎么回事,就是一个叫赵长明的副乡长,去收公粮的时候不小心弄死了一个老头,事情自然就闹大了。
死者的家人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便堵了乡政府,不过不光那个赵长明跑了,就连乡上的所有大小头头都跑了,这也怪不得他们,这种时候要是被揪住,不死都要脱层皮。
两人说着话,愤怒的人群已经冲到了办公室那边,自然有人知道赵长明的办公室,两脚上去给踹开了,只是空空如也,只是找不到人的家属们,怒火再一次被激了起来,一时间纷纷涌向其他的领导办公室,更是用手中的锄头木棒直接将房门给砸开了,却是一个个空空的办公室。
找不到领导这一腔怒火自然无从发泄,人群中有人怒吼着,情绪就更加激动了,愤怒的人群再失去制约之后,像是发了疯一样的开始打砸领导们的办公室,而对于此这些办事员却是不敢管。
场面越来越乱,已经暴动起来的人群,在打砸之后,忽然就有人将怒火对准了还躲在大门口看热闹的这些办事员身上,有人咒骂了一句,自然就有人跟着骂起来,还有人拎着木棍朝他们走来!
“糟了,冲咱们来了,快跑呀!”一名老资格的办事员喊了一嗓子,随后拔腿就跑,这时候面对死了亲人的家属,什么道理都讲不通,只要被抓住那可就惨了。
一时间二十多个办事员毫不犹豫的冲到了大街上,随即四散而去,冲进不远处围着看热闹的人群中,刘浩宇也被裹挟着傻呼呼的跟着跑了出来,不过自己去哪?
死者的家属冲了出来,却已经看不到那些办事员,毕竟都是本地人,想要躲起来还是不难的,至于刘浩宇谁认得他,找不到办事员,怒气自然就发泄在了乡政府的大院里,一二百人在大院里又打又砸,还有的顺手牵羊,彻底的乱了套。
躲在人群中的刘浩宇巴巴的看着乱作一团的乡政府,还真是流年不利,自己铁定是出门没看黄历,被发配到试点区这个鬼地方也就算了,结果第一天来报道就遇到了这种事。
现在自己连个落脚地都没有,只怕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人安排自己的工作了,真是倒霉催的,越想就越是心烦,摸了摸口袋才发现没烟了,懊恼的啐了一口,抬脚朝不远处的供销社走了过去。
供销社是一个四间房的门面,只是看上去显得沧桑,他大部走进了供销社,一进门眼前就是一黑,好一会才算是适应过来。
围着屋里是一圈柜台,后面是货架,只是不太多的货物摆在上面,就显得有些空荡荡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靠在柜台后面,而在门口这边,四五个人正在在门口,眺望着乱作一团的乡政府,一个个脸色阴沉的吓人!
“大姐,给我拿包烟。”只是看了那几个中年人一眼,刘浩宇也没有多费心思,径自凑到柜台前,丢下两块钱指了指红梅香烟。
见有了客人,看守店面的大姐就来了精神,将烟丢给刘浩宇,一边找钱一边搭讪着:“大兄弟不是咱们乡里的吧,听口音好像是南阳那边的吧?”
嗯了一声,刘浩宇点上一颗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倚着柜台朝外张望了一下,吐了口气:“大姐,这都闹腾几天了?”
“三四天了吧,都是赵长明那蔫货干的好事,这帮当官的比狼都狠,你说人家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和他没仇没怨,非把人给弄死了,赵长明倒好,脚底下抹油跑了,弄这么一个烂摊子丢给了乡政府,你说找不到赵长明,王家庄那伙子人能善罢甘休,那可是谷主席视察过的地方。
前两天要不是孙书记跑得快,腿都被人给敲折了,结果当官的全跑了,现在倒好,连这些工作人员都跑了,这乡政府还干不干了,他们要是不干了,我这店指着谁去!”好不容易抓住一个可以唠嗑的,看守店面的大姐就打开了话匣子,有的没的说了一气。
只是没有想到,这话刘浩宇没接茬,一直在那边观望的几个人,忽然就有人开了口:“这是政府机关,什么叫干不干了,没有孙建国、赵长明这些人,一样有人能把西华乡撑起来,这件事总要有个了结的,必须有个了结!”
老板娘和刘浩宇都是一愣,下意识的朝那几个人望去,其中为首的是一个穿着中山装,白发苍苍的老者,一个胸口插着一只钢笔,好像是秘书,另外几个怎么看着看解放军战士,这些人来头不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