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微光勾勒出教学楼后墙冰冷的轮廓,空气里带着清晨特有的微凉湿意,混杂着远处隐约传来的早餐铺的油烟味和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
温然背靠着粗糙的墙面,墙体的凉意透过薄薄的衬衫渗入皮肤,却无法平息她内心的燥热与恐慌。
脖子上,那道被高领衬衫严密遮盖住的皮革项圈,像一条活物般勒在那里。
它并不紧,甚至可以说尺寸刚好,但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沉重的、令人窒息的负担。
温然能清晰地感受到皮革贴着皮肤的微凉触感,以及后颈处那个冰冷的金属锁扣带来的异物感。
每一次吞咽,每一次呼吸,似乎都能牵动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昨晚那个屈辱的决定和此刻正在等待的未知。
她不敢抬头,目光落在自己洗得有些发白的帆布鞋尖上。
鞋带系得很整齐,这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无论内心多么慌乱,指尖总会下意识地追求一点秩序感。
可此刻,这点微不足道的秩序感,与她即将面对的混乱和失控相比,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脚步声响起了。
不是急促的,也不是迟疑的。
那是一种稳定而富有节奏的脚步声,皮鞋鞋跟敲击在水泥地面上,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声响,一步一步,不偏不倚地,朝着她的方向靠近。
每一个声响都像锤子,敲在温然紧绷的神经上。
她不需要抬头也知道是谁来了。那种独特的、仿佛能冻结空气的压迫感,只有厉行舟才拥有。
温然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双手下意识地攥紧了书包的背带,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凸起。
她强迫自己站直身体,努力抑制住想要逃跑或者蜷缩起来的冲动。
她告诉自己,不能表现得太害怕,也许……也许他只是想确认一下,然后就会放过她。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她自己苦笑着掐灭了。
厉行舟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任何他感兴趣的“玩具”?
脚步声停在了她的面前。
温然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头顶,带着审视的意味。她甚至能闻到空气中那股熟悉的、清冽的木质香气,比昨天更近,也更具侵略性。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这沉默比任何质问都更让人煎熬。
温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缓慢而沉重地跳动着,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恐惧。
她能听到自己有些紊乱的呼吸声,在这片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抬起头。”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依旧是那种低沉而缺乏温度的调子,像上好的大提琴奏出的冰冷乐章,不带任何情绪,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温然的身体僵了一下。
她知道自己必须服从,但抬头的动作却显得异常艰难,仿佛脖颈生了锈。
她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抬起下巴,目光终于被迫迎向了眼前的这个人。
厉行舟就站在离她不到一步的距离。清晨的光线柔和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却丝毫没有减弱他眼底的深沉与冷漠。
他微微垂着眼睑,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像是在确认什么。
他的眼神很平静,没有昨天的威胁,也没有任何明显的情绪波动,但正是这种平静,让温然感到更加不安。
“戴了?” 他问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温然的心猛地一缩。
她张了张嘴,想回答“是”,但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她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动作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