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死的是它们当中的女王。”

　　透过研究室的玻璃，沈烟烟可以看见一具双头畸形的尸体。白光惨淡地照亮她们瘆人的头颅，看起来甚至有些可怜。

　　直到此刻，她仍有些恍惚：“女王……意味着什么？”

　　尽管当时她们在清醒时的交手很短暂，但在那些冗长的幻象中，她不得不被‘她们’影响而共情。

　　沉浸在那些关于亲缘的扭曲，互相依赖又排斥，畸形而自相矛盾的情感中。她们曾短暂地触碰过彼此的灵魂。

　　“你可以想象，类似蚂蚁中的蚁后，通过信息素可以间接影响族群。”黎秋槐解释道：“据我们之前的研究发现，异形者中同样存在着阶层的划分。比如沈遽所杀死异形潮中的大批异形者，就属于‘兵蚁’。”

　　“而你所面对的她们，则是在背后指挥的‘女王’。”

　　听着黎秋槐冷静而缜密的分析，沈烟烟却想到，如果按照这点解释，蚁后本该一直待在安全的巢穴之中。

　　作为发号施令的“女王”，不会以身涉险，所以也并未与哥哥交手。

　　是系统的指令，和背后致她于死地的意图，才让她径直与女王撞上——作为自投罗网的蝼蚁。

　　“女王不同于一般的异形者，她们极其强大。如你所说，甚至能发出人言，猜测应该保留了部分人类的理性和思维。”

　　“甚至拥有精神方面的异能力量，这也使得她们能够影响并号令其他低阶异形者……”

　　她们在研究室外待了一会，大多数时间是黎秋槐在说话，两人又并肩慢慢沿着廊道往外走。

　　黎秋槐微微偏头，看着全身裹得严严实实，连半根手指头都没有露出来的少女，不禁轻柔地关心：“觉得冷吗？”

　　“这里为了保存异形者的尸体，室内温度并不高。”

　　沈烟烟受宠若惊，下巴尖往围巾里埋了埋，声音带一丝赧然：“没关系，我不冷。”

　　该怎么解释，她身上肌肤处处几乎都是哥哥昨天留下的欢爱痕迹……他还故意没给她消除。还是不要和表姐解释了吧。

　　她骤然停下脚步，朝某个方向的区域望去。

　　“那里是什么地方？”

　　黎秋槐看了眼，毫不掩瞒地和她说明：“那边关着一些活体的异形者。你知道，有时候他们需要进行一些试验。”

　　“我好像，听到了人的声音。”沈烟烟的神情不可思议，但还是坦白道：“但并不是人发出的……”

　　黎秋槐一愣，像意识到什么，尽管觉得可能性极低，还是飞快打开了联络仪：

　　“研究员，刚才C活体区域是否有异形者发出叫声？”

　　另一头很快有了回应：“是的，刚才新的479号试验品的确有发出一些叫声。意义暂且不明，可能是在初步测试后感到疼痛。”

　　“不是疼痛。”沈烟烟喃喃道：“是关于女王的。”

　　“‘它’应该才从外面被抓进来不久，正在和其他同类传递信息。”

　　“它说，新的女王就快要诞生了。”

　　……

　　离开时，沈烟烟仍有些神思不属。关于她新发展出的特殊能力，她也和黎秋槐商定好了后面进行一些实验。只不过，当然要先征得哥哥的同意。

　　冷不丁一阵清淡的玉兰馨香盈于鼻尖，她惊讶地陷入女人熟悉的怀抱。

　　是黎秋槐忽然轻轻抱住了她。

　　“对不起，这次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女人抱着少女，轻声道：“还好你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否则我无法原谅自己。看着你越来越优秀，到独当一面，我也很高兴。”

　　表姐对待她的态度，莫名好像还和以前一模一样，把她当成需要照顾疼爱的小孩子。

　　沈烟烟埋在她的肩膀上，隐隐有些眼热。

　　有一瞬间，她几乎想和盘托出：“我……”

　　黎秋槐却缓缓松开了她，微笑着：“去吧，他应该在等你。”

　　走出实验所的建筑群，沈烟烟深吸了一口气，第一眼就看见了墙边似长枪挺拔的修长身影。

　　男人的侧脸矜贵而淡薄，正远观着飞鸟。

　　如今明明是一方领主，却仍旧像旧日接她放学回家的兄长，那副姿态模样，平淡而亲切得丝毫没有变化。

　　沈烟烟的心口微微发涨，不由喊出了声：“哥哥。”

　　她的声音很轻，沈遽却立刻回过了头。看到她的一瞬，男人眉骨间无意识的积霜渐渐化开。

　　沈遽不问她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是从大衣口袋拿出一顶毛绒绒的杏色暖帽，给妹妹仔细地戴上，然后接她回家。

　　“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