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恩，该起床了。”

　　程宥恩想都没想，呢喃回道：“妈……”

　　只有程女士经常叫她小名。

　　有那么一瞬间，程宥恩以为自己睁开眼，能看到程女士的脸。

　　沈懿轻捏了一下程宥恩脸颊：“是我啦，宝宝。”

　　“我们得去医院了，不然天就要亮了。”

　　程宥恩清醒了不少，她揉了揉干涩的眼睛，问：“几点了？”

　　“快五点了。”

　　程宥恩点头，想到等会天亮沈懿也不方便从女寝出去，被抓到他们就死定了。

　　程宥恩发现自己还趴在沈懿身上，忽然感觉不好意思，想挪到边上，又被他搂得很紧。

　　“你一夜没睡吗？”

　　“没有，”沈懿心虚回道：“睡了一会儿。”

　　“哦。”程宥恩若有所思，说：“那我们走吧。”

　　“我背你。”

　　沈懿刚想起身，“嘶”了一声，发现肩膀和胳膊酸得厉害。

　　“没事吧？”程宥恩下了床，甩了下胳膊对他说：“我现在好点了，可以自己走。”

　　沈懿也下了床，勾着程宥恩的脖子，语气不太放心，“那你挽着我下楼。”

　　“好。”

　　外面天是青灰色的，一眼望不到边。

　　偌大的校园此时静谧得不像话。

　　程宥恩想起上一次起这么早，还是分班那天在走廊等教室开门，同样是这片天，不同的是远距离又遥不可及的黑色身影，现在就在身边。

　　“看什么呢？”

　　沈懿在校门口拦下车，见程宥恩还在看着天空发愣。

　　“天朦胧透亮的时候很美。”

　　沈懿抬头，忽然眼熟，开口说：“跟我们上次看过的一样。”

　　程宥恩怔了怔。

　　他们在校门口上了车，程宥恩突然问：“你知道那天是我？”

　　“知道。”

　　沈懿点头。

　　第一次这么认真安静地和陌生女生等一场日出，他记忆犹新。

　　而程宥恩一直以为这是一个秘密，没想到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事。

　　医院检查之后，沈懿给程宥恩脸上贴好创可贴，说：“带你去我那儿，好好休息几天。”

　　“不用了……”程宥恩有些难为情地解释道：“我只跟班主任请了半天假，等会还得回校。”

　　“这么拼啊？”

　　沈懿摸了摸她的头，语气宠溺。

　　“医生说不严重。”程宥恩朝沈懿淡然笑了笑，接着说：“况且伤口也上药了，没事的。”

　　“行，听你的。”

　　“等你恢复了我们再好好庆祝一下。”

　　听沈懿说完，程宥恩这才放下心来。

　　她挺感谢沈懿的理解，并没有执意要看她身上被暴力虐打后留下的伤，就像医生说的那样，道道不严重却都留有紫黑色淤青。

　　很丑陋。

　　她不怎么想让人看到。

　　哪怕是最亲密的人。

　　“你真不跟我回酒店？”

　　回到校门口，沈懿拉住了程宥恩的手，念念不舍道。

　　程宥恩摇了摇头。

　　“我有点困，”沈懿打了个哈欠，“先不去了，回去补觉。”

　　程宥恩还没习惯他随意逃课的作风，迟疑了两秒才点头说：“好。”

　　“那我先进去了。”

　　“药还没拿，”沈懿把药递到程宥恩手上，又将她拉近，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好好上课，晚点给你带好吃的。”

　　程宥恩点头。

　　刚走没多久，沈懿又给她打来了电话：“你床不是还没铺吗？”

　　“我网上买了，准备去拿。”

　　“我让阿辰帮你拿吧，你在寝室楼下等他。”

　　“……”

　　程宥恩刚想说不用了，结果他却把电话给挂了。

　　她回去放好药，在楼下等了一会儿，又看了一会儿球场。

　　上午打球的人挺多的，兴奋热闹，只不过看不见沈懿的影子，让她感觉索然无味。

　　阿辰给程宥恩打来电话，开口就是熟络的两个字：“嫂子。”

　　“……”

　　“我被请去办公室喝茶了，喊了朋友过去帮你。”

　　“不用了，”程宥恩连忙回绝，“我自己也可以。”

　　“但他好像过去了，等会你们再碰面吧。”

　　看着办公室越来越近，阿辰急切说完，挂了电话。

　　程宥恩想着先不等了，去快递点拿了再说，只有一个四件套的包裹。

　　回宿舍的那条道上，远看成排的银杏树，犹如金色的海洋，瑟瑟寒风下，金灿灿的叶子随风飘舞。

　　程宥恩提到半路，刚涂了止痛膏的腹部忽然有点疼，她便放下东西喘了口气。正好是课间休息，好多学生从教学楼下来，来来往往。

　　她只好逆着人流，接着负重埋头朝前走。

　　有个男生从银杏树后的阴影处走了过来，中分微卷短发，五官端正清秀，带着一副金丝框架眼镜，他朝程宥恩礼貌温和地笑了笑：“同学，我帮你吧。”

　　见他身上透着书生斯文气息，猜想是个学习好的学霸。程宥恩不由有些警惕，犹豫问道：“你……是沈懿的朋友？”

　　许思远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思考了两秒，才答：“是他让我来的。”

　　程宥恩这才放下心来。

　　许思远接过程宥恩手中的东西，“那你……”他平淡笑了笑，接着问：“是沈懿的女朋友？”

　　程宥恩没有否认，低头“嗯”了一声。

　　“我叫许思远。”

　　“是刚来的转学生。”

　　许思远文质彬彬地自我介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