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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温床

箱庭凭女 不知名水杉 2163 2025-07-23 05:19

  恐惧如同实质的冰水,从头顶浇下,瞬间浸透了四肢百骸,冷得她齿关打颤。

  “温床…养料…”葵失神地呢喃,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啪嗒。”

  一滴温热的水珠落在冰冷的手背上。

  她茫然地低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已泪流满面。

  婆婆浑浊的眼睛依旧“钉”在她身上,那双枯槁的手却动了。她从身边一个布满灰尘的黑漆木匣里,颤巍巍地取出一枚东西。

  那是一枚用褪色红纸折成的“人形”(ひとがた)。

  纸张陈旧得发脆,边角微微卷曲。

  “拿着。”婆婆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甸甸的沙哑,“贴身戴好。这不是护身符,挡不了它,但……或许能让你在‘享用时’,少些苦楚,看清它的‘真意’。”

  葵的手指冰冷僵硬,几乎无法动弹。

  婆婆却径直将那人形塞进她微微汗湿的掌心。那微小的、粗粝的纸片触感,仿佛一个微缩而无形的枷锁。

  “记住我的话,”婆婆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判决,“日落前务必归宅。否则…先死的,是你。”

  铃木葵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告别,又是如何走出那间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小屋的。她像一具被抽走魂魄的人偶,脚步虚浮地踏上回程的青石板路。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烧红的铁钎上。

  那枚诡异的纸人形被她死死攥在掌心,尖锐的边角几乎要刺破她的肌肤。

  掌心被冷汗浸得滑腻,她却不敢松开一丝一毫,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小腹深处那种冰冷的悸动并未消失,反而随着归程越来越清晰。

  它不再是隐晦的暗示,而是一种带着微弱牵引力的胀坠感,盘踞在她身体最深、最柔软的核心,如同一只埋入土壤的冰冷种子,汲取着她的体温,无声宣告着它的存在。

  天光渐暗。

  夕阳在她身后拖曳着长长的、不祥的暗影。

  影子边缘模糊,仿佛浸透了她身后蜿蜒路径中的潮湿暮霭。

  远处层叠的黑色山峦如同巨大怪兽的嶙峋脊背,沉默地注视着下方那条通往孤宅的如同脐带般的小路。

  当那栋熟悉又陌生的和风宅邸在暮色四合中显露出轮廓时,葵的心跳骤然漏跳了一拍。

  太安静了。

  连傍晚应有的虫鸣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风穿过庭中枯木的呜咽。

  推开沉重的大门,腐朽幽冷的空气比昨日更甚地涌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地下墓穴被掘开的气息。

  穿过寂静无声的回廊,每一步都踏在自己空洞的心跳上。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逃也似的躲进了某间屋子。

  葵背靠着冰冷的纸拉门滑坐在地,剧烈地喘息,冷汗早已浸透了单薄的素色衣衫,紧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她因恐惧和虚弱而微微颤抖的曲线。

  就在这时——

  滴答。

  一声极轻微、却清晰得如同在耳边响起的水滴声,砸在安静到极点的空气里。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极其熟悉的冰凉腥甜气息,毫无征兆地自身后蔓延开来。

  像初雪,又像新开刀刃上的味道。

  葵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她僵硬地、极缓慢地扭过头。

  不远处正摆放着那个熟悉又令人胆寒的桐木衣箱。

  冰冷的寒气如同有形的蛇,沿着她的脊背悄无声息地向上攀爬。

  她的目光,一寸寸地转向房间的角落——

  那个紧锁的桐木衣箱。

  箱体,完好无损。

  但箱盖的边缘……

  一滴。

  又一滴。

  粘稠、浓黑如同干涸血液般的液体,正从箱盖的缝隙里,极其缓慢地……渗漏出来。

  它无声地滴落在箱底的地板上,汇成一小滩不断扩大的、令人作呕的深色印记。

  “呜……”葵死死捂住嘴,才勉强将冲到喉咙的尖叫压回去。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钳,狠狠攥住了她的心脏,肺部却像灌满了铅,窒息般的痛苦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它……在里面!

  就在箱子里!

  不是梦!昨夜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个叫做“黑磷刹”的恐怖存在,此刻就蜷缩在那件彼岸花振袖里!

  渗出的液体,是他死寂躯体的腐血?是他冰冷的欲望?还是……被禁制束缚的怨毒具象?

  “穿上了……就是我的新娘了……”

  沙哑、如同摩擦朽木的诡异嗓音,仿佛再次贴着她的耳廓响起,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阴寒。

  葵猛地蜷缩起来,抱住自己的膝盖,把脸深深埋进去。

  身体抖得如同风中残烛,胃里翻涌的恶心感再也压抑不住,让她一阵阵干呕。

  昨夜被贯穿时那冰冷坚硬的触感、被强行撑开到极限的痛楚、以及小腹被那冰寒浊浆灌满时的战栗,瞬间无比清晰地在身体记忆里复苏。

  小腹深处那个冰冷的“秽种”,仿佛被母体极度的恐惧和主人的气息唤醒了。

  一股灼热的刺痛感毫无征兆地从子宫深处猛地炸开,如同烧红的针狠狠刺入。

  与之伴随的,却又是某种酸楚而空虚的湿粘感,悄悄地从腿根深处不受控制地溢出,亵裤的棉布瞬间洇开一小块隐秘的湿痕。

  好痛……又好奇怪……

  葵眼前阵阵发白。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个属于“黑磷刹”的烙印,正透过她颤抖的血肉,与箱中那粘稠恶露无声地共鸣着。

  吱呀。

  一声微不可闻、却让葵魂飞魄散的轻响,从箱子方向传来。

  仿佛是某个沉重的东西,在箱内缓缓挪动了一下。

  葵瞬间停止了所有的呼吸。

  空气如同凝固的冰。

  她连眼珠都不敢转动,只能从臂弯的缝隙里,用极致恐惧的余光死死盯住那箱盖的缝隙。

  在浓稠的黑暗和渗漏的恶露中……

  一条深蓝色的底绸,银线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幽冷的光泽,边缘带着细微粘稠感的丝绸衣角。

  正无声无息地,如同水蛭般……从那缝隙中,悄然探出了一丝。

  带着死亡与新雪般的冰冷腥甜。

  贪婪地,嗅探着,门外惊惶待宰的猎物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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