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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起

地煞七十二变 祭酒 6965 2025-05-18 01:31

  等活使者的脑袋挂上刘府大门的第一天。

  十三家的使者早早再度造访,并带来了新的法旨——原本无职无司只在祖师们议事时在栖霞楼做个书记的无尘,因救护刘家遗孤有功,特“提拔”他在刘府所在的感业坊的感业寺里做个执事僧。

  无尘五味杂陈不谈,李长安趁机拦住了生怕多呆一秒的使者。

  别的可以不理会,但门前等活鬼们留下的残骸本就是腐尸,又沾了鬼瘟,不管不顾,起了大疫怎么办?

  那使者被拽住走不脱,无奈含混应下。

  直到下午,几个差役磨磨蹭蹭过来,远远抛下几车薪柴,一声不吭,匆匆离去。

  道士组织着刘家的老弱病残,把残骸堆起,当街焚烧。

  焚尸的浓烟在怆然的晚照中升起,衬得本该繁华的街市愈发凄惨如鬼蜮。

  形势似乎并无改变。

  可只在第二天。

  长夜未尽,东方未明。

  一伙人突兀敲开了刘家后门,劈头就是:

  “你们什么事也莫要问,我们什么事也不会说。我们从未进过刘府,此刻也不在此地。”

  接下来一整天,这伙“不在此地之人”拔除了府中邪疫,于内外设下数重禁制,留下诸多法器、符箓、镇物后,借着夜色又悄然消失。

  第三天。

  刘府门前破天荒地有了人迹,有小贩挑着货物前来,并不盘桓,放下东西就走。

  叫住询问,说是有买家花了大价钱,要他们把物资送来刘府。至于买家是谁?遮了面目,实在不知。

  再翻看货物,都是柴米油盐之类日常所需,真真解了府中燃眉之急。

  但好景不长,刘府不但夜里有恶鬼窥视,白日也有潮义信的泼皮盯梢,他们不敢在刘府门前放肆,便去各个街口设卡,不许商贩前来。

  第四天。

  依旧有商贩过来,也依旧有泼皮来驱赶。可今儿,却突兀杀出一伙汉子,个个武艺精熟,又携着兵刃,当场便打杀了几个泼皮,其余的也吓得一哄而散。随后,他们拖着被打翻的泼皮,到了刘府门前,管几个泼皮是死是活,尽管照胸口补一刀,丢进焚尸堆里,这才来拜见李长安。

  领头的汉子是个熟脸,道士记得其人是临湖坊的鬼头,绰号“刀头鬼”。

  他说,他与这帮兄弟得罪了窟窿城,幸得大兄庇护,保全了家小,为报答恩义,舍了性命来刘府助拳,共襄义举。

  问他口中大兄是何人物?只笑说:自是解冤仇。

  第五天。

  一行意料之外的人赶着一辆大车来到了刘府门前。

  李长安愕然:“你们怎么来了?”

  黄尾叉腰嘿嘿直笑:“我可是把投胎的本钱都压在了道长您身上,这般大买卖,不就近照看着如何放心?”

  其余鬼们纷纷应是,还七嘴八舌嚷嚷什么:若非十三家不许,山上的大伙儿都要下来助拳了。

  道士听得哭笑不得,挠了挠头,瞧着队伍最后一人。

  “五娘何必跟他们胡闹?进来容易,出去却难,孩子们该如何是好?”

  何五妹先不搭话,扭头“蹬蹬”到了旁边一个看戏的汉子跟前——这帮汉子白日跟着刀头鬼驱赶潮义信的泼皮,晚上就在刘府吃酒耍闹,几番厮斗下来,难免受伤——何五妹查看他简单处理的伤口:

  “怎么包扎得这般粗陋?”

  回头凤眼一瞪。

  “都愣着作甚?还不赶快把药材都搬进去!”

  又“蹬蹬”回到李长安跟前,那风风火火的模样没维持一阵,语气不自觉又柔了回去。

  “孩子们在山上有老医官管束,有万年公照看,需不着我操心。”

  “再说。”

  她撸起袖子,抱起一篓药材。

  “鬼阿哥找得着比我更好的大夫么?”

  李长安笑着摇头。

  …………

  短短几日,处境大为改观。

  李长安不会自大地以为是自个儿登高一呼便扭转乾坤,他晓得,当是剩下的五位盟友开始悄然响应,才叫诸方云动。

  这也越发叫他好奇,那几副面具之下究竟是何身份?

  知道答案的只有无尘。

  “他们既然遮掩了面目,便是不想叫旁人知晓身份。”无尘反问,“我若告诉道长,道长肯为之保密么?”

  李长安不想吃上一句“我也能”,并奉上一双白眼。

  无尘哈哈大笑罢了,或是为提振诸人信心,也稍稍放了一点口风。

  剩下五人都同刘牧之一样,是他长年观察、精心挑选出的人物,或明或暗与窟窿城有不可调和的利害,且都在某方面有巨大的影响力。

  “飞贼”解冤仇是一个在坊间有头有脸的好汉。

  “瘦鬼”背后是位在贫贱小民与凄苦孤鬼中广布恩泽的名士。

  “老汉”实则是位隐伏市井、道法精深的高人。

  “黄冠”在寺观中高层中颇有能量。

  “富贵”则是位人脉宽广的豪商。

  “咱们举大义在明,他们匿名在外,如此方可唤起更多的解冤仇,聚涓流成大河,荡平那一窟邪魔恶鬼,不是么?”

  无尘如是说道。

  于是,第六天。

  一户人家敲开了刘府的大门,他们得罪了窟窿城无路可走,只好前来寻求解冤仇的庇护。

  …………

  海上的消息没法再隐瞒了。

  沿江而下本该转卖海上的货物在仓库日日淤积,海港的码头、商铺、伎院一天比一天萧条,还有自南方海岸飘来的泛着血腥味儿的零碎消息。

  十三家终于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在海上遇到一点小麻烦。

  钱唐的人们是虔诚的,愿意相信神仙菩萨们能够像以往一样摆平一切问题,但这并不妨碍市场上的物价打着滚儿上涨。

  正如无尘所料。

  百姓的生活日益窘迫。

  恶鬼的盘剥却一刻不缓。

  也如无尘所想。

  钱唐内外里坊,“解冤仇”如荒原上的野火扑之不尽!

  在李长安举旗之前,“解冤仇”们甫一冒头,大多会在衙门的差役、街头的泼皮以及地下的鬼神联合搜剿下暴露身份,幸运的打入死牢,倒霉的坠下幽冥永不超生。

  可而今,情况变了。

  譬如。

  数日前。

  城北玉皇坊出了一桩灭门案。

  娄家夫妻俱被破开胸腹,儿女亦遭斩首,现场肝肠涂地,血积成泊,端的骇人,且墙上留有两个血字——解冤。

  之所以无“仇”,是因为杀人的动静惊动了邻里,招来了坊丁,凶手没写完便仓惶逃去。

  街坊认出了凶手面目,竟是娄某的亲弟弟。

  原来兄弟俩人系中原人士,不堪时局纷扰举家南下。当年他俩来到钱唐,稍稍立足后,哥哥头脑精明便留下打理产业,弟弟颇有勇力就将儿女托付给兄弟,自个儿北返去处理一些家乡事宜。

  熟料不久后,其老家遭了兵灾,双方的联系也由此断绝。

  多年过去,见弟弟不知生死,哥哥动了邪念,要侵吞弟弟留下的家产,为绝后患,遂以奉神的名义,将弟弟留下的一对儿女献给了盘踞本坊的鬼使。

  两天后,城外的乱葬岗多出一对被抽干血液的干瘪尸体。

  可没想,几天后,弟弟回来了。

  真凶既明,差役、泼皮或许还有鬼神都拉开大网搜查,没想凶手在钱唐一不熟悉地方、二无亲旧,却轻易地消失于茫茫人海,没留下一点儿踪迹。

  数日过去,本以为已潜逃无踪,他竟再度现身,当街刺杀夜间巡狩的鬼使!

  事后,坊间唤他“干尸解冤仇”,已然说明了这场刺杀以及刺杀者的结局。

  但窟窿城却因之大为震怒,大动干戈。

  缘何?

  概因,用于行刺的武器是一根用黑狗血祭炼的棺材钉,而该鬼使的真身则是一具积年的僵尸。

  一个稍有武艺的乡下土豪,何来这般见识与能耐?

  恶鬼们搜取其魂魄,得之:

  此人潜逃当夜,为一蒙面人所救,助他藏匿于某处,棺材钉亦是蒙面人所赠,且在藏身处得到棺材钉的非他一人,只是其他人临阵退缩,唯他无牵无挂罢了。

  窟窿城当天突袭了藏身处,却是理所当然的人去楼空。

  再看回棺材钉,祭炼手法虽老道,本身却并不稀奇。

  竟没有一点有用线索。

  案件也就不了了之。

  此一事并非孤例。

  新的解冤仇往往能很快销声匿迹,偶有再作案的,势必更加凶恶危险,手中或有精良兵刃,或有违禁的符箓、法器,这让他们的袭击对象,从某个恶霸、某个奸夫、某个放贷人,变作某个权贵、某个巫师,甚至某个鬼神。

  鉴于“解冤仇之祸”愈演愈烈,某位全真出面劝说僧道大开方便之门庇护众生,诸寺观纷纷响应,暂停清规,腾出寮房,以便善信长期居留。

  至于善信是何等人?那就各有说法了。

  总之,许多豪富权贵干脆举家搬上寺观,来避开某些动辄灭人满门的凶徒,同时,也让某些意图冒险一搏的人解了后顾之忧。

  富人能辗转腾挪,穷人却鲜少选择的余地。

  什么“解冤仇”、“窟窿城”,都不是最紧要的,脖子上勒得最紧的是日益上涨的物价。

  钱唐固然富庶,却非是人人有钱,只是商业兴旺,活计多,肯卖把力气,总能养活家小,但各方花销也多,鲜少能攒下积蓄。

  而今市面萧条活计减少,各路奸商又囤积居奇炒高物价,生活难免艰辛。

  前文说过,钱唐人喜好结社,抱团取暖。日子难熬的今天,各种结社便如雨后春笋在贫民中疯长丛生。

  牛六就加入了其中之一。

  他们一伙鬼杀人嫁祸后,胆战心惊在富贵坊躲了几天,正值解冤仇声势大起,没人在乎一小小食秽鬼的生死,倒教他们逃过一劫。

  后来为了生计,也为打消怀疑,又干起了老活计。

  新任的食秽鬼不同于前任,不再强抽伙食费,用几个烂面馍馍抵事,搁以往,牛六能磕上几百个响头,可而今物价飞涨,那几个铜子儿反倒不如一个烂面馍馍。

  所幸,经邻里介绍,他加入一个香社。

  以牛六的性情,一贯谨小慎微是不爱掺和热闹的,但谁叫这香社神通广大得很,不仅能弄到大批柴米油盐平价销售,还能请来好汉为成员出头,牛六便依仗香社,在新东家处减了半数抽佣,这才勉强可以养活家人。

  香社,香社,核心自是烧香拜神,但说来古怪,香头却不热衷于祭拜神灵,叫所奉的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十钱神”没吃上几盘猪头肉。

  社员病了,也不用香灰兑水,倒真搞来汤药煎用。

  平时聚会,少谈“十钱神”如何,却和大伙儿拉扯些过去的苦难与时下的艰辛,拐弯抹角地骂骂恶鬼、抱怨抱怨神佛。

  从不索求回报。

  只叫大伙儿多多拉拢可以信任的穷困兄弟姐妹入社,平素见到什么奇事、怪事、要事统统上报。

  牛六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谨记嘱咐,时时留心,倒真叫他发现了一桩异事:

  在某勾栏的后巷,他清理秽物时,发现一些铜箸。在钱唐,穷人用竹木作箸,富人则喜用金银、玉石、象牙之类,铜铁用得少,更何况,那铜箸像是被丢进过炭火中,被烧熔得变了形状。

  似牛六这类贫贱,在钱唐,就仿佛田间地头最起眼的狗尾巴草,无人在意。

  可恰恰是这无人在意的野草,偏偏能感受到最细微的风息。

  牛六不晓得,他上报的消息,与城内外千万道“风息”一齐悄然吹拂入感业坊,最终汇聚到了解冤仇的书案上。

  …………

  晚钟尚在夕阳里回荡。

  玄女坊的北门大街上已没了行人。

  偌大的街面被高高的墙头围着,被冷冷的雾气罩着,一片幽冷空寂里,只见着两个沿街而来的小娃娃。

  矮小的那个生得珠圆玉润,手里摇着面描着金银云纹的拨浪鼓,嬉笑着叽叽喳喳。

  旁边高瘦的甚是沉默寡言,偶尔“嗯”一声作为回应。

  瞧他俩模样,许是某家的小公子偷跑出来,玩得太疯,这个时辰才迟迟归家。

  家里人想必已经急坏了。

  近来可不太平。

  穷鬼、厉鬼都红着眼要杀人,以往的钱唐是日日欢饮达旦不夜天。而今,人人晨钟未尽不肯出门,晚钟未响便早早归家。

  所以街面上才人踪绝迹,唯这俩孩子还在外逗留。

  不知不觉。

  天光又暗了一分,寒雾又重了几重,街上冷冷的、静静的、空空的、朦朦的。

  细细听。

  前方的寒雾里忽而渗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哭泣。

  初时尚且微渺,但很快清晰,更多了丝竹鼓吹奏响的哀乐,不多时,一支扶殡送葬的队伍自雾中缓缓浮现。

  纸钱在哀乐中纷洒,衰衣在残照中惨白,送葬之人的面孔笼在雾中看不真切,唯有那哭泣声愈来愈近。

  他们对孩子视而不见,抬棺径直迎面而来。

  俩孩子似乎也吓坏了,楞楞订在原地。

  日头于此时沉得格外的快。

  双方每靠近一步,光照便暗淡一分。

  而当最后一丝残光在西天摇摇欲坠,双方已然近在咫尺。

  咚,咚,咚。

  却是孩子突兀摇响拨浪鼓。

  “北门离最近的城门隔着好几个里坊哩,再怎么赶路,城门定然是关死了,这时辰哪里是送葬的好时候?哎呀!”

  孩子扑闪着眼睛。

  “诸位叔伯,莫非是鬼么?”

  “可好生奇怪……”

  他指着棺前挂着的白灯笼。

  “好生奇怪,既然是鬼还要什么灯笼?既然是鬼,白昼都尽了,脚下怎么还有影子?既然是鬼……”

  天光骤然收尽。

  孩子的面孔上爬上大块大块的阴影,迅速覆盖周身。

  “诸位怎么一身人味儿?!”

  哭声听了。

  哀乐息了。

  队伍中不知谁大喊一声:

  “动手!”

  送葬者们扔了乐器,撒了纸钱,从衰服下翻出兵刃,呼喊着要一齐砍杀过来,可才迈出脚步,脚下的地面,不,应是覆在地上的影子,如水面般,晃动起来,顿叫所有人蹒跚不稳,东倒西歪。

  混乱间,其中一人却是丢了兵刃,奋力抢起一面铜锣……

  当~

  铜锣声响彻大街。

  但见街道两侧高墙后,应声举起十几座木架,木架上支着火盆,火盆后竖着板子,板子上贴满绘着符文的银箔。

  下一瞬。

  十几个火盆同时引燃,光照冲天,映得街道上空仿佛白昼再现,如此,更弗论光照所聚的中心,已然通透明亮得不见一丝阴影。

  连那孩子脸上阴影也被强光剥去,露出的不是圆润童颜,却是个丑陋侏儒!

  侏儒尖叫着掩袖遮住丑脸。

  “烟罗!!!”

  身边沉默的伴当“嗯”声回应,浑身忽而燃起火焰,腾空而起。

  抬手一指。

  棺前的灯笼霎时都熊熊燃起,火焰飞出,乳燕投林般聚拢过来,使他周身火势更为汹涌。

  再举臂一招。

  那十几座火盆……

  纹丝不动?

  他不由愕然稍许,但就这么短短一怔。几个送葬者踢开了棺材盖,抬出藏在里头的陶罐,合力一扬,将某种液体泼洒到他身上。

  那东西又腥又臭又粘又稠,一沾身,便扑灭了他周身火焰,显出焦黑的真身。

  同时间,又有数名送葬者抛来数条带着勾爪的锁链,勾住皮肉,缠住身躯,将他拽回地面,其余送葬者趁机围杀过来。

  侏儒见状,哪里还顾得上遮丑,一手掰开下颚,一手探进口中,从喉咙深处抠出一团阴影,借此摇身一变,化作一只漆黑大虫。

  咆哮着扑杀过去,挥掌剪尾扫开几个敌人,赶紧叼起同伴。

  他已惊觉不妙。

  这帮人身手利索非是等闲之辈,且针对性地做足了准备。可恨他俩平日去勾栏玩耍已然小心遮盖了身份,却不晓得哪里暴露了行迹?眼下再耽搁不得,须得快快脱身,再作计较。

  却无奈,光照中无有阴影,叫他没法借影遁形。

  想要强行冲出重围,送葬者们不知何时拿出几条长矛,矛头淬着幽光,竟叫这鬼神魂魄一颤。

  耽搁的瞬息。

  背后又抛来钩锁,缠住身体一霎,便让他心神骇然。

  窟窿城的鬼使非是寻常厉鬼,而是受了香火的邪神一流,其猖狂难制的原因之一,便是对付厉鬼的手段,用在他们身上收效甚微。

  可这锁链一挨身,神魂便为之一僵,身子也渐渐脱力,这绝非普通的术士、法师该有的手段,莫非……

  可惜,这“莫非”还想明白,渐渐无力挣扎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几条长矛反复攒刺入身。

  ……

  几乎在晚钟落尽的同时。

  窟窿城的犬群冲出沟渠,抵达了现场。

  可任凭怪犬们同它们的主人如何嘶吼着、呜咽着、吠叫着翻遍现场每一个角落,得到的也只有满地的纸钱,以及两具千疮百孔的无头尸体。

  随后,更多的鬼使一一赶到,即便它们愤怒地把玄女坊内外翻了个底朝天,除了被迁怒的倒霉蛋,仍旧一无所获。

  袭击者就像无处不在的寒雾,融入了钱唐幽寂的夜晚。

  次日。

  刘府收到一方木盒。

  盒中有两颗丑陋狰狞的首级。

  …………

  新鲜的鬼脑袋挂上了墙头。

  刘府内的大伙儿聚在书房商议起后续对策。

  书房里立着一面屏风,绘制着城内外各个里坊的地图,边缘贴有许多小纸条,那都是从繁杂“风息”中挑捡出来可能有用的消息。

  屏风前。

  一向从容示人的无尘来回踱步不停。

  也无怪他兴奋溢于言表,李长安辛辛苦苦出生入死才砍了三颗鬼使的脑袋,盟友们一出手,便摘下了两颗。

  “今日斩一臂膀,明日除一爪牙,如此徐徐图之,定能将恶鬼尽数逐回地下。”

  然而,旁边从来奸猾又胆肥的黄尾却拧紧了眉头。

  “我总觉心头不安,窟窿城肆虐了几百年,真有这么好对付?要不,寻一时机,各方聚在一起商议商议,即便正主不到,遣一心腹也是好的。”

  无尘闻言,立马摇头,只以为窟窿城的凶恶在黄尾心中侵淫太久。

  “师兄此言万万不可!他们隐藏身份在外,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若非万不得已,绝不可增加半点暴露的风险。”

  “无尘说得极是。”李长安认同道,“若某天大伙儿能见面互表身份,我希望是在除掉窟窿城之后。若在此之前,他们真一一进入刘府……”

  黄尾也反应过来,他挠着一脸黄毛,接道:

  “那形势就糟糕透顶了。”

  大伙一笑而过。

  却没料。

  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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